罷了,高門大家那些個千金小姐總能入你的眼罷,偏偏看上個鄉野貨色……”
李鳳津眼尖的見弟弟眉目豎了起來,心裡打了個突,忙陪笑道:“得了,得了,趕明兒我進宮,到姑母那邊吹吹風,讓她賞幾個絕色的給你,省得你像那未見過女人的饞貓似的,總圍著一個打轉。”
李從望乜斜著眼,懶懶道:“姐,多謝你的好心,你還是求姑母賞個好夫君給你,早點嫁出去才是正經!”
“你……啊……嘶!”李鳳津臉色突變,雙手撓上了臉頰。
李從望眉頭緊皺,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從望,我這臉上,身上有些癢。”
“我說姐,以後那些個什麼粉啊,露的,少往臉上擦,把臉砌得密不通風的,不癢才怪。回頭學學小南,看看人家,素著一張臉,最多勻一層淡淡的粉,多好看!”
李從望自顧自埋怨了一陣,不經意的抬了抬眼,嚇得往後一坐,撫著胸口呆愣住了。
眼前的李鳳津紅腫著一張臉,臉上佈滿了爪痕,一條條,微有血絲滲出,很是駭人。
“作什麼這副樣子?我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看我,就像是見了鬼似的……唷,真癢……癢死我了!”李鳳津猶自不知,十指纖纖靈巧的手在臉上撓。
“老趙……老趙……快回府……快……派人請大夫……不……請太醫!”
一個時辰後,逍遙侯府某處精緻的院落裡,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
午後的陽光疏疏落落的照在窗戶上,似淡薄的雲彩,映在長門宮不染一絲塵埃的地上。
已貴為太后的李妍手持一卷奏章,懶懶的斜靠在榻上,身後是花開富貴紫檀底屏扇,腳邊,鎏金博山爐裡焚著檀香,淡淡的,似有若無。
“回太后,逍遙侯爺已在殿門口候著。”
李太后看了眼殿角兩處開得正盛的杜鵑,眼中似有恍惚。
從如玉宮搬到長門宮已四月,這是她頭一回接見孃家人。說是孃家人,其實也算不上……她從十四歲認識逍遙侯爺,流光無聲,一晃竟已快四十年了。
李太后整了整華衣,扶著春陽的手,緩緩而起,威嚴而肅穆道:“把人請進來!”
“微臣拜見太后!”身形微胖的逍遙侯一身官袍,實實在在的跪了下去。
“這裡沒有外人,不必行大禮!賜座!”
“謝太后!”
李英傑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坐了半個身位,恭敬道:“太后召見微臣,不知有何吩咐?”(未完待續)
第一百一十三回 一切枉然
李太后揮了揮手,宮人盡數而出,偌大的殿裡,只剩了兄妹兩人。
李英傑一時如坐針氈,嘴角牽出一個難看的苦笑,躊躇道:“太后!”
李太后深深打量他,眼中似有深意,默然不語。
上位者不可捉摸的心思令李英傑四腳冰涼,臉成青白之色,嚇得撲通跪倒在地,央求道:“太后娘娘?”
李太后深嘆了口氣,半晌才道:“起來吧,你我兄妹,何必這麼見外。”
李英傑五官微微扭曲,如何敢起,忙道:“微臣不敢,請太后明示。”
李太后捻著手裡一顆一顆的佛珠,斯條慢理道:“若哀家沒有記錯,侯爺今年五十有七。”
李英傑額頭滲出密密的汗,道:“勞太后掂記。”
“起來說話吧,到了花甲之年,身子不比年輕之時。”李太后終是不忍,言語間已然有了鬆動。
李英傑暗鬆一口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坐定,不敢往上首瞧,咬咬牙道:“太后臉有憂色,不知可讓微臣分擔一二!”
此話講得極為大膽,然李太后卻並未動怒,只冷眼看了他一眼,幽幽嘆道:“漢高祖三子,初封王,生母薄太后,帝奉養無怠。母常病,三年,帝目不交睫,衣不解帶,湯藥必親嘗。仁孝聞天下。先帝病逝,這偌大的深宮只餘下哀家一人苦苦支撐,哀家看著侯爺夫妻和眸,兒孫環繞,頗為羨慕啊!”
一字一句,都如重擂。狠狠的擊在李英傑的心上,他張了張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長門宮富麗堂皇的大殿裡,靜得連一絲風都沒有。
李太后淡漠一笑,目光深深道:“侯爺可還記得文成三十二年。”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驚得李英傑渾身脫了力,渾身上下如在烈火上炙烤一般,他頹然跪倒在地,哀道:“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