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辰暗暗的罵了聲娘,一咬牙,撂起衣袍拔腿就走。
兩個小太監見他突然起身了,嚇了一跳,心道這書看得好好的,怎的又要換地方了,遂顛顛的跟了上去。
……
“娘娘!”秋紅輕輕喚了一聲。
梳妝鏡前的華髮女子緩緩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波瀾。
“事情成了?”
秋紅垂了眼簾,輕聲道:“回娘娘,咱們的人靠不過去。崔侍讀今日身後有兩個人跟著,萬一漏了馬腳……可不是鬧著玩的。”
華髮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捏著梳子的手,微微泛白:“還是謹慎些好。那條線你花了近十年的力氣,才搭起來,本宮等得極。”
“娘娘,馬上相府先夫人一週年祭要到了,萬一咱們還沒跟崔侍讀接上頭,可就白費了這些時日的一番算計。”
華髮女子幽幽一笑,笑意淒涼:“那……也是本宮的命。”
秋紅心頭一哀,不知如何接話。
“他……最近如何?”
“回娘娘,皇上他極好,後宮日漸充盈,只等著先帝週年祭後,迎娶皇后了。”
“太后看中的,是哪家的小姐?”
“回娘娘,太后看中的,是宋將軍府上的千金,名喚宋夕。”
“將軍府,宋夕。”
女子喃喃自語:“太后她……聰慧無人能極,到底是將他當親生兒子一般疼的。”
華髮女子慢慢闔上了眼睛,往事一幕一幕在腦海中浮過,眼角似有淚水滲出,輕輕嘆道:“本宮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看見他娶妻生子。”
秋紅拿過梳子。一下一下,極慢的替她打理著長髮。
三千銀絲披撒開來,像傾瀉一一地的月光,秋紅柔聲道:“娘娘,會的,一定會的。娘娘等了十六年,老天爺會開恩的!”
十六年……華髮女子冷冷一笑。沁出的淚終是順著臉龐緩緩而落。
鳥盡弓藏。一晃,她被困在這豪華而寬敞的寢殿裡已整整十六年,不見天日。
早知如此。當年她就應該……
華髮女子對著鏡子望去,只見鏡中人眉目如畫,臉上憔悴不堪,雙眸早已沒了當年的燦燦如星。已是一潭死水。
當年這一雙黑眸,也曾顧盼流飛過吧。所以才惹得帝王一夜纏綿。華髮女子痴痴的想。
……
“公子,京裡的流言,已經查探清楚。”
林北放下書,道:“是不是關於宋家大小姐的。”
齊進見他想也未想。便將事情猜測的半分不差,心生敬佩。
“如公子所料,確實是關於宋家大小姐的。”
“坊間都怎麼說?”
齊進遲疑道:“坊間將宋家大小姐與小西姑娘在墨香小鋪的爭執傳得繪聲繪色。說宋家大小姐蠻橫無禮,刁鑽刻薄。出手狠辣,一拳便將侯府姑娘打了個半死,還說……”
“還說不配為一國之後?”
“正是!”
林北眼底一寒,臉上漸漸陰沉,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魏國所求不小。”
齊進尚未反應過來,問道:“公子,此話何解?”
林北靜默半晌,沉聲道:“萬里九州,三國鼎立,互相牽制。然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魏國地處蠻荒之地,從來都是有野心的。”
齊進詫異的看了林北一眼,低了下頭不語。
“魏國先帝昏庸不堪,又經數年宮鬥之苦,朝政荒廢。一年前魏國宮變,皇子中最不起眼的文睿溥登基,依仗的是穆太后一族和柳家一門。”
林北深吸一口氣,似乎要將心底的某些東西壓制下去。
“文睿溥的生母柳妃,當年被穆氏一杯毒酒賜死。文睿溥明知太后便是殺母仇人,卻認賊做母,這些年依附於她,必是臥薪嚐膽,委曲求全,在夾縫裡生存。一個人能隱忍到如此地步,除了保命外,也說明他心裡藏著很深的仇恨。”
齊進又抬頭看了林北一眼,嘴唇微微一動,終是沒有說話。
林北掩住眼底的一抹悲色,如數家珍一般,徐徐道來:“
“文睿溥借太后的勢一舉扳倒太子,榮登高位。又後將太后軟禁,將曾幫助過他的穆氏一族連跟拔起,替母報仇。短短一年便這般大動作,可見此人極賦韜光偉略,且野心極大,是個非常厲害,絕情的狠角色。”
齊進臉上憂色頓現,小心翼翼道:“公子,這麼說來,他們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