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主意吧。”
“那御卿大人那裡……。”
“甭理他。我踅摸著他是存心為難我呢。我既是她姐姐,不聽他的也不為過,咱們也來個先斬後奏!”
武思芳連日疲累,一回到家又被親事攪得煩躁,等拿定了主意,便指使小廝燒了熱水,舒舒服服泡在裡面,放鬆了大半天,才想起綠意來。
她有將近一月沒看見綠意了。平日她回來,綠意總是站在門口迎她,今日沒出現,剛開始沒顧上去想,現在覺得,瞧不見他,似乎少了些什麼。
綠意…。,她笑笑。這孩子一定是上次被她嚇壞了。她離開金流的那一天,出口傷人打發了譚二郎。當時綠意就站在身邊兒給她研磨,見到這一幕,由己度人,嚇得小臉兒紅一陣白一陣的,到後來眼淚紅紅的,委屈的不行。
“綠意將來也會變醜,家主是不是就不要綠意了?”他癟著嘴,汪著兩泡眼淚花兒,很是擔心地問她。
“呃,…。。不會。”她張了張嘴,想多說點什麼來消除他的誤會,好像又覺得沒什麼意義,到後來,也只是對他笑了笑而已。她在這單純少年的心中,本來是可以仰望的存在。只怕那次以後,她高大輝煌的形象徹底崩塌了吧。
“譚大俠好可憐。”綠意怕武思芳生氣,忍不住嘟著嘴小聲嘀咕。他似乎對她有些失望,又有些怵她。
武思芳不以為然,她心裡其實沒多好過,再加上一大堆事情要忙,也無暇顧及,當日下午,就帶著手下離開了金流成。
綠意不在房裡,武思芳覺得空蕩蕩的,她有些想見他,雖然她並不探究自己是想見綠意本人,還是隻想見到他的眉眼。
她起身穿了衣,胡亂擦了頭髮,招呼院裡常和綠意親近的小廝,打問他的下落。那小廝聲音脆亮脆亮的,“回家主的話,綠意母家有大喜事,他曾祖八十大壽,前兒已經跟掌事告了假,回母家去了,說是過些日子才回來。”
哎呦,四世同堂啊。武思芳的心裡沒滋沒味的,她怎麼就那麼孤獨呢。
天色將晚,武思芳睡不著,閉上眼,就覺得有人注視著她,一如既往。她沒覺得恐懼和害怕,而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受,讓人覺得安穩,又讓人覺得不忍。
她從床上翻起來,重新梳了長辮,換了身不起眼的衣衫,跟個小掌事招呼了一聲,獨自出了武家大宅,沿著長街隨意溜達。天氣還是很冷,不過風颳在臉上也沒那麼疼了,柔和了些許,或許在不經意間,還能看見路邊野草冒出來的小綠芽兒。
月朗星稀,她走在街面上,覺得背後灼熱無比,轉頭看時,譚二郎果然還跟著她。
武思芳是徹底拿這人沒辦法了。
自打她上次惡語相向打發了譚氏,以為日子從此消停了。誰料到,沒過兩日他竟然又出現在她面前,不說話,只遠遠跟著,真是陰魂不散。
唯一不同的是,他若是看見她蹙眉翻臉,很快就消失不見。她要是裝作若無其事,他也只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無論她在金流,還是在黃州或是定州,他都一路跟著。從不妨礙她作事,但也從未放棄關注她。
一個人怎麼會執著到這種程度?武思芳不缺長隨和侍從,自己也有幾□□手。西北這地方雖然行事彪悍,但民風向來淳樸,她不需要武藝多高的人來護著他,根本不需要。
金流城的夜市還沒到最熱鬧的季節,小攤小販亦是零零散散,四圍偶爾會飄來食物的香味,還有那些空曠而響亮的叫賣聲。街對面有個常年賣羊肉湯的小攤,攤主是一對老夫妻,熱情善良,對著悠然踱步的武思芳眉開眼笑。“娘子,來一碗羊肉湯吧!”
湯味濃郁,實在吸引人,武思芳沒有多想便坐在攤前的長凳上,熱騰騰的羊肉湯香氣撲鼻,附帶一張胡餅,讓武思芳很有食慾。她扭頭看了看遠處那人,還跟木樁子似的杵著。
“喝不喝羊肉湯?我請你。”她朝他揮手。
譚二郎似乎受寵若驚,瞬間就出現在了她眼皮子跟前。他坐在她對面,暗暗搓了搓手,嘶啞著聲音對攤主交代,“老丈,請給娘子多放些蔥末與芫荽。”
“也不過就是這些日子,你離我那麼遠,倒是看的仔細。”武思芳笑。她並不知道,譚二郎從前就已經知曉了她的飲食喜好並且牢記在心。
譚二郎依舊戴著面具,遮住了大半邊臉。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所以沒人知道他有多開心,因為武思芳終於肯搭理他了。
“你打算再跟多久才肯罷手?”武思芳開門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