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人是朕的,大哥別惦記。”苻秋說。
薛元書晃了晃腦袋,把手背在苻秋眼前搖了搖,“剛救了皇上一命,翻臉忒也快。”
“不是一回事。”
薛元書卻似沒聽,嘴裡咕噥了句,“小師弟卻沒回來。”
馬車悄沒在夜色裡,舞風樓後門關上。
廊下驚醒的鸚鵡懶叫兩聲,閉上薄紅的眼皮。
東子手指劃過琴絃,發出錚錚兩聲響,小童關上屋門,伺候著茶水。臉上缺乏血色的雲含淡淡問,“何日啟程?”
“半月之後。”東子抬目,直視於他,手指勾弦,“贖身的銀子夠了嗎?”
“差五百兩。”
“把這琴賣了。”
“嗡”的一聲響,雲含自嘲道,“也用不上了,聽東子哥的。”
第38章 右相
一早衛琨派人傳話,苻秋迷糊地坐在床上,伸著手讓丫鬟伺候著穿衣洗漱。
啟明星高掛天邊,天色仍晦暗不清。苻秋馬馬虎虎收拾完頭臉,於院中見來的竟是姜松。
此時姜松負著一隻手,在院中樹下靜立,聽見身後響動,轉過來一抱拳,“少帥請。”
剛出得院門,苻秋便壓低聲問,“四叔這麼早,什麼事?今兒不用操練麼?姜兄也不用帶兵出城?”
衛琨帶來的人馬,大部分屯聚城外,安營紮寨,扈陽營房尚在建造。
“有要緊事。”姜松簡短回,便不再說話。
到得前廳,衛琨坐在堂子裡喝茶,桌上擺著十六味小菜,正用早膳。
“坐下,一塊兒吃。姜松,你也坐。”
衛琨面色紅潤,表情也較平常緩和,大抵有什麼好訊息。
姜松遞過饅頭給苻秋,衛琨吃得簡單,打苻秋他們兩個進來,神情便若有所思,象牙筷擱在菜碟子上。
一時姜松也放下筷。
苻秋眼睜睜看著面前的田雞粥,強忍著肚子的痙攣,戀戀不捨放下筷。
“吃。”衛琨沉聲吩咐。
苻秋二人重又拿起筷子,聽見衛琨又說,“叫你們來,是有事商量。”衛琨朝後仰身,丫鬟即刻上來替他擦嘴擦手,帕子從衛琨手裡擲出,濺起一圈清波。
“你那個隨從,現不得了了。”
苻秋眉眼一挑,詫道,“他不是死了……”
衛琨大手一劃拉,“唬人的,那小子,來了招金蟬脫殼,竟只帶了四萬人南下。”衛琨便說邊眯眼端詳苻秋的神色。
苻秋滿面驚懼,似被震住了全然回不過神。
“老十上月出城祭天,被自己的侍衛割了喉。兇手尚未找到,秋兒,猜猜,現京城輪到誰來做主?”
苻秋心念電轉,要麼是八叔……
沒等他答,衛琨便撫掌大笑,“你那手下的爹。袁大學士。”
“老十那個榆木腦袋,讓先帝的忠犬登上右相之位。當日老十血濺馬車,右相即刻下令迎回皇帝。光他一人也便罷了,另一道旨,誰竟都沒想到。被老十以叛國弒君處斬的宋太后,還活著。”
苻秋心中一驚,嘴巴微張,筷子在碗上碰出很輕一聲響。
但室內寂靜,這一聲十分響亮。
衛琨大掌揉了揉他的頭,笑道,“你母后下了懿旨,命人來接。欽差已在驛館歇著了,隨時等候皇上召見。”
苻秋的腦袋隨著衛琨的手勢搖晃。
“如今四叔只想問一句話。”
在這兒等著他呢。苻秋心道,口上說,“四叔儘管問。”
“來日你回京,是繼續讓四叔呆在這不毛之地,為你鎮守邊疆,如同你父在的時候。”手一頓,苻秋的頭旋即停住,神情茫然。
“還是隨你回京,為你看住這大好山河。”衛琨嗓音渾厚,自有一股壓迫感。
苻秋則全然愣了住,眼珠凝視面前的醬菜,半晌才緩過神來,將衛琨的手掌移開,反手握住。
“四叔想在哪兒,便在哪兒。關外這麼多年,想是四叔膩了,要回京車馬相迎。誰的江山,不還是姓苻的麼?”苻秋笑道。
衛琨勾起一邊嘴角,眼帶狡黠,話鋒一轉,“四叔而今可改了名字。”
苻秋心內一凜,遂低垂雙目,“不就是一句話的事,侄兒的口舌沒那麼金貴。”
衛琨神色一凝,眉鋒深刻,那眉毛尾梢發叉,起皺的眼窩也因思索而更深。
適時的一聲輕嘆。
衛琨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