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裡連個頂事的男丁都沒有。
“要不然給謝公子捎個信……”丫鬟蝶兒道,她是沈夫人當年買的小丫鬟,沒有嫁人,一直留在沈宅做事。
“哎,怎麼好麻煩人家這種小事……”沈夫人嘆氣,諸如找鋪子為女眷做衣服,買煤炭這種事情,老管家還在時幫著張嘍,如今人不在了,家中只剩一個丫鬟,全是女眷,上街也不方便,更何況…………處處都用銀錢。
就在這時,院門響了,蝶兒喜道,“夫人,一定是謝公子來了!”
沈夫人迎出去,果然是謝文純。
“師孃,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吳叔呢?”
“前兩天,剛過世。唉,文純先進來坐吧,蝶兒,上茶。”
謝文純這次來是想問問沈夫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沒管過家宅,又從來不缺銀子用,只能直白的問沈夫人需要什麼,沈夫人面子薄,總說不出。是以謝文純來了幾次,只送些吃的,也不知道該幹嘛。
沈夫人這次還是沒能說出來家中“什麼都缺”…………其實最缺銀子,謝文純只得作罷,又去後院和沈天寶說了會兒話,就離去了。
謝文純走後,沈小娘子從院子裡出來,“娘,為何不說?”
沈夫人嘆了口氣說,“實在說不出口……”
沈小娘子道,“娘,弟弟的冬衣快做完了,我們再改幾件,湊合一下也可以……”
謝文純出了沈家的門,對小書童濯香道,“老師把家託付給我,可我卻不知道該做什麼,有力氣使不上,濯香,你看我能做什麼?”
濯香苦孩子出身,他很想說少爺給銀子吧,然而還是委婉點道,“沈夫人家裡沒個張嘍的男丁……更何況,冬天臨近用錢的地方比較多……”
謝文純猛然明白過來,“老師留的錢不夠?!”
濯香又道,“都是女人,也不好上街買奴僕回來,做什麼都不方便……”
謝文純懊悔道,“我該早些問你的!都怪我!”又問濯香,“你知道本地哪裡有人牙子麼?”
濯香道,“不如問問易公子?我們初來乍到,不懂這些。”
謝文純心下愧疚,急匆匆回到書院,“行止,行止,幫個忙,你知道本地哪家人牙子靠譜麼?”
易行止道,“你要買人麼?正好今日無課,我隨你去一趟吧。”
三人折返到集市,易行止帶謝文純來到一條小巷。“雖然大晉不禁止人口買賣,不過一般人牙子都是靠門路,我也是偶然得知的。喏,到了。”說著,易行止叩門道,“有人麼?”
有一婆子應門,見三個半大孩子,有些懷疑道,“你們做什麼?”
謝文純上前道,“我們要買僕人。”他自小由人伺候著長大,不覺得買個把個人有什麼不對。
婆子打量幾人,尤其謝文純的衣著不凡,最終笑道,“幾位公子,裡面請吧,最近來了幾匹瘦馬……”
謝文純臉一紅,“我要買年紀大些的男人……”易行止不比謝文純從小生活的圈子,還不知道什麼是“瘦馬”,不過猜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婆子愕然,隨即明白自己想差了,忙陪笑道,“婆子蠢了,幾位公子,那這邊請吧。”說著,帶著三人來到一間院子,喊道,“把貨帶出來,要歲數大些的!有客人了!”
有壯男將一群腳上帶著繩索的帶出來,有男有女。謝文純第一次見這種場面,過去都是崔氏叫下人買人,□□好收拾齊整才讓他看到,如今見這群人多半面黃肌瘦,衣著襤褸,當下嚇了一跳。易行止還算鎮定,他已經知道了謝文純要給老師家買人,為避嫌要年紀大的能跑腿就可以,於是道,“可有年老些的夫婦?”
婆子道,“人十三人十四,過來!”
當下一對四十五六的男女上前磕頭。謝文純緩過來了,問道,“你們多大年紀了?為什麼賣身?”
那男人答道,“回公子的話,小的和婆子今年都四十六,家裡遭水災,活不下去了……”
婆子打斷道,“誰聽你那些有的沒的?公子,這兩人吃的少,幹活多,身體還壯實,再活十年不成問題!只三十兩銀子,籤死契!”所謂死契,就是這兩人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主人手裡,多少銀子都不能贖身,除非主人放人。
謝文純聽兩個人命才三十兩銀子,說不清什麼滋味,就要讓濯香付錢時,易行止使個眼色道,“你們,家裡是哪的?是自願賣身的麼?”
男人答道,“家裡原是江西的,回公子,是自願的,我們賣了自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