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傳出了,岳陽書院定是不能容的。
回到小院子,濯香忙給謝文純備水洗澡。
“可得好好洗一洗,哎呀燻死我了。”謝文純道,易行止在旁聽的直笑。
謝文純對易行止道,“想必是此地太小的原因!天京的花魁定不會如此,更不用說秦淮河上的凌波姑娘了!”
易行止搖頭道,“不會有什麼區別的,不過討生計罷了。”
謝文純道,“唉,都三年多了,我連個丫鬟都沒見著,真希望能早些回京。”
“文純打算參加明年的秋闈麼?”
“在書院也學了兩年多了,打算回京下場試試,也是久不歸家了。”謝文純說著就有些傷感。
易行止道,“我也打算明年試試呢,感受一下。”他們兩個其實都算是謙虛了,這也是學霸的通病,兩人只說“試試”。
“行止在哪裡應考?”謝文純問道。
易行止一頓道,“祖籍江南,家中雖沒什麼人還是要回去的。”
謝文純喜道,“正巧我謝家也在江南呢!行止兄到時就住在我家吧,我告訴爹一聲就行。”
他們很是熟悉,易行止也不做推辭,算應下了。謝文純想了想還是道,“行止兄,你家裡如果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興許有我能幫上忙的。”他看得出來易行止家大概是家道中落,有時喝多了易行止又總會說些醉語,是以謝文純心中有些猜測。
易行止苦笑搖頭道,“哪有什麼冤屈的,不過是時也命也罷了。能考入岳陽書院讀書,我也該滿足了。”
謝文純眼睛清亮道,“行止也說了是‘也該’,大丈夫以直報怨有何不可?”
易行止搖頭道,“文純,這世上許多事情不是找誰以直抱怨的。家父易北寒,不知文純是否聽說過?”
相識許久,謝文純還是第一次聽易行止談起家裡。易北寒將軍的名字他聽父親提起過,官職不高,不過六品,當年聽說是在金殿之上抗旨,被去了官職。具體因為什麼事情謝松沒有細說。
謝文純道,“易將軍耿直,家父提起過的。”
易行止嘆道,“家父當年抗旨被奪職,便是作了反對天子安插外戚入軍中的炮灰,後來抑鬱而終。”
謝文純聽得□□憤慨道,“原來如此!滿朝文武不言不語,易將軍覲見卻被奪了職,真是讓人心寒!”
“文純,此話說不得啊。”易行止嘆道,“天子孝順,也是應有之義。”
謝文純卻不在乎道,“當年老師也是因為外戚的事情被庭杖,如今不也歸京受到重用了?天理迴圈……”
“慎言。”易行止忙打斷。“無論如何,王首輔還在呢。”他這話其實也算大膽了。
謝文純道,“誰不知王首輔唯天子事從?拍國舅的馬屁還來不及呢。”其實謝松在外界傳言和王首輔差不多,整個一和稀泥的,只是謝文純不覺自己父親如何。
易行止道,“如今天子用了灼然先生,大概也是下決心整頓吏治了。”
謝文純道,“希望如此吧。”他心中多少為老師感到憂慮,如今看來老師滿朝皆敵啊,又想到自己,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是灼然先生的弟子,將來老師意圖一出,自己豈不是未入官場就樹敵了。
易行止見他面有憂色,多半猜到一些,道,“文純不必憂慮,只要天子下定決心,誰也阻不了的。”
謝文純知他是安慰,自古變法未有不流血者,然而到底少年人熱血未涼,心道正是好借憑風力,做出一番事業。想到此處揚眉道,“ 便是前路艱險,又如何?”
易行止笑道,“正是如此,與君共勉之。”
濯香從屏風外探出頭來,“兩位爺,再談下去水都涼透了,快出來吧。”他實在沒忍住,這兩人回來就洗澡,然後開始談天說地快一個時辰了,水都涼了。
謝文純道,“知道了知道了,拿衣服過來吧!”
不久岳陽傳來這樣一個訊息…………聽說太子被派往江西賑災了。謝文純心裡一直有個結,對太子的事情總是多留個心,聽得此事就想給父親寫信問問怎麼回事。畢竟江西大水是夏日的事,如今都冬天了,太子才去做什麼,此事有些古怪。
謝松的回信回的快,信中只說讓他“專心讀書”,太子的事情不便議論。謝文純明白這是父親怕訊息洩露,心裡有點猜測…………太子驟然離京,是不是被皇帝貶斥了,去賑災不過是個好聽的說法?
謝文純猜的沒錯,此時太子正在江西發著脾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