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沒好氣地掃了劉詢一眼,對樂山道:“我馬上出去。”
沈度和祝嫻容所站的位置是驛站的天井中,如今已經離信陽不遠了,驛站也越來越繁華,天井裡算是一個小小的花園,還有一架紫藤。
紫藤架下既可以避嫌,又可以遮掩一定的視線,算是很不錯的說話的地方了。
祝嫻容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知道沈度這樣做只是為了避嫌,如此更顯得他品行端正,可在小姑娘心裡卻還是覺得委屈,他就那樣急於撇清麼?
祝嫻容的脾氣可不比安樂公主來得小,身為祝家的女兒,她從小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侯爺,聽我姐姐說,當初她邀我去信陽小住,侯爺也是同意的?”
沈度沒想到祝家的女兒也會如此直白,和五嫂祝嫻月卻是完全不一樣。
“我……”沈度話還沒出口就被祝嫻容打斷。她不敢聽沈度說話,怕自己聽了就沒勇氣說完下面的話了。
“我願意等你。”
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句話,像似花掉了祝嫻容一輩子的勇氣,不過她並沒因此而低下頭,反而更加仰高了脖子看向沈度,只為等他一個回答。
可是沈度並沒如祝嫻容想象中那般露出激動或者感動的神情,他的眼睛裡掠過一絲薄怒。
等他?
祝嫻容的底氣不是一般的足,微昂的下巴雖然說不上是恩賜於他,但她想必是覺得她在包容於他。
以祝嫻容的年紀能等多少年?她這是篤定安樂在他身邊不會待太久?祝嫻容的底氣是哪裡的來的?沈度微加思索就不難找到答案。
所以沈度才會覺得憤怒,進而開始反省自己。
沈度的沉默並沒讓祝嫻容低下頭,她的脖子反而昂得更高,帶著一股不服輸的起勁兒。
小姑娘的赤忱就是這樣的,的確難能可貴,她們認為她已經將自己最好的最寶貴的東西捧到了你的面前,你就該感恩戴德地接受,若有所負那就是薄情寡義。可在她們付出之前,卻從來也不問一句,你到底想不想負擔她的這份情義。
家裡那個沈度都覺得有些負擔不起了,對祝嫻容這樣的小姑娘自然只能更敬而遠之。
不過沈度從姬央身上吸取了很好經驗,若是他的話拒絕得不夠徹底,祝嫻容很可能就會自行演義出另一番多情的解釋,然後引來無數的麻煩。
“承蒙祝姑娘厚愛,只是你不必等我,也等不到我。”沈度說完後,頭也沒回地就走了。
祝嫻容無力地靠向紫藤花架的柱子,她沒想到沈度會拒絕得那麼徹底,她連矜持都已經不顧了,他卻……那麼殘忍。
祝嫻容畢竟也只是個小姑娘,傷心加難堪讓她連支撐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順著柱子下滑,蹲在地上,將頭埋在膝蓋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簡直是聞之令人落淚,劉詢隔著窗戶看了一眼,卻也沒敢說話打趣沈度。
劉詢只在心裡暗自搖頭,這些小姑娘總是仗著家世和容貌好一點兒就有些目中無人,以為她們只要點點頭,就能讓男人拜倒在她們石榴裙下。可她們卻不知道,多情的男人實則才是最無情的。
祝嫻容哭了良久,也不見沈度重新現身,她心裡再無半點僥倖,回了屋之後就再沒出現過。
最後還是劉詢好心,讓人在門外看著點兒,萬一聽見什麼動靜兒,可得趕緊踢門進去救人呢。
沈度回到信陽時已近黃昏,先去泰和院跟戚母問了安,說了說青州的事情,正要離開卻見戚母揉著太陽穴道:“哎,人老了,越發不中用了,這才秋天呢,睡覺就冷得頭痛了。還是阿阮細心,給我做了幾條抹額。”
被戚母稱作阿阮的便是沈度的姬妾阮韻。
沈度頓住身,戚母是很少過問他房中事的,這還是第一次如此明確地給出暗示。
沈度從泰和院離開後,吩咐樂山開箱子從這次的戰利品裡挑揀幾樣貴重的給阮韻送去,不過他人卻沒打算往上珍苑去,而是直接去了北苑。
只可惜沈度想象中的那個人並沒有卷著一股香風撲入他的懷裡,重光堂內鴉雀無聲,只一個守門的小丫頭正坐在門前的石階上打瞌睡。
“公主呢?”
沈度的聲音嚇得小丫頭從石階上滾了下去,然後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顫聲道:“公主出門了。”
姬央回北苑的時候,華燈已上,沈度手裡握著書卷正靠在榻上看書,姬央腳步未停地轉到了屏風後面更衣,嘴裡隨意地道:“侯爺什麼時候來的?”
“你不想我來?”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