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來日子,宋簡去南方,已有一月的光景了。
在這期間,他寫了兩封信過來,每一封信用的都是杭州浮光堂的“三月白”
那是一種南方文人很喜歡用花草箋紙,紙面兒微微發灰,紙重嵌著一種叫“三月白”的小花,花本身有一股淡香,混著墨氣,雅而有趣。宋簡與紀姜,都愛這些混合著精神之氣的雅物。
信上寫的東西並不多。
一貫是他冷靜的筆調,但是,他開始從新寫董思白的字型了。紀姜記得,當年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極難地改掉了這一手慣字,如今舊體重寫,他似乎並沒有那麼自如。
然而隱忍自持,又身在政局漩渦之中的男人。他不會把任何一件事說得明白。好在紀姜看得懂宋簡。他在遙遠的陽春三月裡,泡軟了自己的一雙手,落當年他教給她的字。
他啊,也想念過去,手與手,骨與骨,血肉與血肉相近相貼的日子。
“七娘。”
“在呢殿下。”
紀姜望向她收在書案一角的兩封信。
“明日就是萬歲的大婚之儀,等婚儀過了,大赦天下旨意頒下來。你就從我這裡離開吧。”
“為何?”
七娘怔了怔:“殿下別嚇我,是七娘做錯了事,您不要我了嗎?”
紀姜目光一柔,孩子稚弱的指抓捏著她的手腕,竟也有一絲淺淺的疼痛。
“不是七娘的,我想把你送回王沛身邊去。一年多的牢獄之災,是你撐著他活下來的。他既然有幸得自由身,我就再也沒有理由,把你栓在我身邊了。”
說著,他收回目光。“愛一個人,還能在他身邊,這才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交代。我聽說,你也是個孤苦的人,我就私自做主,給你準備了些東西,等王沛從刑部大牢裡出來,你就跟著他,一道去北方吧。他是個將帥之才,北方如今又有楊將軍在,你們不會一直苦的。”
“那殿下呢。”
“我這裡不需要人伺候……”
“七娘不是問這個。七娘是想問,那殿下呢,殿下要怎麼給自己一個交代呢。”
紀姜被她的話問得失了語。七娘在她前跪下來,握住紀姜的手,抬頭凝著她的眼睛。“殿下無需為奴考慮,王沛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