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尋到。
有些老人們說,孩子骨頭和皮肉都軟,經不得火燒,也許早成灰了。
宋簡命所有人的人都不準在紀姜面前提孩子的事。就連貼身照顧紀姜的七娘,也不敢輕易開口了。
紀姜在一片死寂之中,不知睡了多久。
催她醒來的是一聲聲沉悶的杖聲。她睜開眼睛,喜鵲在窗外聒噪,耀眼的陽光透過紗帳子照進來,落在她的床前。
七娘正端藥來,見她醒來。欣道:“殿下醒了,我這就去跟宋大人說。”
“七娘……”
她喚住她。“外門……什麼聲音。”
七娘往門外看了一眼,遲疑道:“嗯……宋大人在處置陳姨娘呢,吵著殿下了嗎。”
紀姜撐著身子坐起來的,翻身下榻。七娘忙扶住她:“殿下之前失血過多了,睡了三日呢,這會兒可不好起來走動的。”
紀姜沒有理她,扶著桌椅的邊沿,徑直往門外走去。
迎繡打起春簾,花草的香氣鋪面而來。門前的廊上,宋簡背光坐在一張圈椅中。廊下襬著一張刑凳,陳錦蓮被人捆縛在凳上,宋簡連一層衣服的體面也沒替她留,甚至還讓人堵住了她的嘴。
執杖的人握的是四尺寬,一寸厚的紅木板子。一杖一杖落得紮紮實實。每一下,都令陳錦蓮的身子往上一陣。然而板子落得密集,根本不是為了懲罰,而是為了痛苦地要掉她的性命。往往她騰起的身子還不及落下去,下一杖就已經落下來了。
陳錦蓮的嘴被堵著,發不出一絲聲音,這是宋簡不准她求饒的。她似乎也知道今日必羞恥而屈辱地死在這裡,目光充盈著一種絕望的哀傷。
除了陳錦蓮,宋意然也跪在院中。她不敢回頭去看背後慘烈的景象,肩膀瑟瑟發抖,頭垂得極低。而在她身後,陸以芳沉默地立著。頭頂而後掠過一兩隻的歡喜的鳥雀。
宋簡的手扣在圈椅的扶手上,順著杖子的起落,毫無情緒地敲著。
聽到背後的響動,這才回頭。
見紀姜從房中走出來,眉頭方舒展開來。
他起身走過去扶她,又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罩在她身上,扶她在自己的圈椅上坐下。
“紀姜,你總算是醒了。”
紀姜沉默地望著眼前受刑的女人,那女人也艱難地抬頭望著她,眼睛裡的哀傷轉而護化為怨毒,她拼命地扭動著身子,誰知下一杖卻落得極重,她受不住那剜肉一般的疼的,頭重重地砸下去。
血肉模糊。
紀姜的記憶突然被牽引回前年的冬天,青州衙門前那場紛然的大雪之中。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他放在她肩上的手終於回覆了從前的溫暖,他終於懂得了她這個複雜生命。他終於願意在混亂的世道,寂寞的人生中向她伸出一隻手來。
可是,孩子還是死了。
紀姜閉上眼睛,淚水奪眶而出。
“宋簡,別打她了……”
聽到紀姜的話,行杖的人手上一頓,抬頭看向宋簡。
宋簡揚了揚下巴,冷道:“繼續。”
行刑的人不敢停頓,沉悶的杖聲繼續響起,一聲一聲,往紀姜的耳朵裡鑽去。
孩子死了,她卻不太明白,究竟應該恨誰,真的應該恨這個被宋簡作踐到塵埃裡的女人嗎?她望著那張因極度的疼痛而扭曲,卻依舊美豔無雙的臉,喉嚨裡泛出一陣色澀。
宋簡蹲下身來,膝上的疼痛讓他的話聲有一時的遲滯,他握住紀姜冰冷的手。
“不想看就別看了,我抱你進去歇著。”
紀姜搖了搖頭,“你真的要打死她嗎?”
宋簡側面,“若她的死還不夠……”他抬手指向陸以芳,“她的命,也可以償給我們的孩子。”
說完,他頓了頓“至於意然,她的命你若要,就把我的拿去。”
紀姜苦澀地笑了笑:“我對不起意然,她的命我不敢要,至於你……”
她含淚垂下頭,“宋簡,如果你救下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的孩子,我欠你的,是不是能償了……”
宋簡喉嚨一哽。“你不要說這樣的話,紀姜,我不恨你了。”
紀姜抿了抿唇,握在宋簡手中的手卻抽了出來。她抬起頭來,揚聲道:“別打了!”
第74章 衣服
行刑的人再一次停頓下來。紀姜站起身來, 宋簡伸手要去牽她, 牽住的卻是她單薄的春裳衣袖,晴暖的日子, 花朵幽靜地落下來,她平垂於肩膀後的長髮的隨著東來風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