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老爺子看重的是洛家這麼多年來保家衛國的功勳,他雖然是文人,可是對於那些戍邊的將士們,李家老爺子始終都是敬重的。而李家的老太太喜歡洛萬水的理由就更加簡單粗暴了,這孩子生的濃眉大眼的,天生就是討老人家歡心的面相。再加上洛萬水混跡于軍營這麼多年,跟百樣人學說百樣話,很是懂得如何討得老夫人的歡心。
可憐錦瑜小姑娘還千方百計的躲著洛萬水,卻不知道她家半數以上的人都被洛萬水“收買”了。至若剩下的幾人,都是不想自家妹妹嫁給一個武夫的,畢竟雖然如今大安無戰事,但是陛下既然為洛萬水賜封號“靖遠”,日後有人犯邊,洛萬水責無旁貸。
戰場上刀劍無眼不說,夫妻分離也是個大問題,所以對於這個一開始就坦言自己心悅李家四姑娘的洛萬水,洛家的幾位兄長心中還是留存了一個疑慮。
錦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洛萬水這樣的青年才俊,各家有適齡女兒的自然是要盯著一些的。可惜人家一早言明又傾心之人,於是各家也都熄了心思,專心開這人上躥下跳的鬧騰便是。
在這種日子的流轉之中,沈梧州也終於走過了當年他家兄長上京的時候走過的路,先是乘船北上,繼而又行了十天管路,這才抵達了錦城。
沈梧州沒有來過錦城,卻在祖輩父輩的口中聽說過這裡。他沒有選擇乘坐馬車直接抵達兄長的宅邸,而是從宣和門而入,緩緩走過整座錦城。
如今已經是八月,雖然入了秋,但是寒意似乎只出現在錦城的清晨與晚上。沈梧州來的時候已然過了晌午時分,日頭正烈,他一身文人打扮,足足六層羅衣,還戴玉冠,看起來並不輕薄涼快。
可是沈梧州這人彷彿自帶三分故園水氣,錦城的豔陽照在他的身上,卻沒有讓他的鬢角染溼了半分。他的面板是江南才能涵養出來的白皙,乍一看仿若在陽光下反射出一層玉質的光輝。
沈梧州先去了沈家的老宅子看了看,當年沈家人南下,早已將老宅賣了出去。自家祖父對沈梧州說過,當年的老宅是賣給朝中舊友,他們家成員眾多,需要擴建宅邸。沈家與之比鄰而居,多年關係一直十分和睦,因此沈家當時的老太爺便做主,將老宅賣給了這位鄰居。
沈梧州這不算是故地重遊,他只是想看看,沈家當年斷然抽身的,如今又心心念念想要回來的錦城,到底是何等模樣。
如今“京兆沈氏”已然變成了“江南沈氏”,故鄉已然成為他鄉,沈梧州和沈自橫這樣江南出生的小輩,更是在科考與入朝為官之前從未來過錦城,沈梧州看著眼前陌生的一草一木,心中驟然有些複雜。
他很快找到了沈家舊址,如今的沈家的匾額已經被摘掉,沈家老宅也變成了別家的一處院落,組成了另一個人家的宅邸的一部分。
沈梧州在那家的正門之前停住,仰頭看了看門上懸掛的匾額,他端詳半晌,轉而輕聲的“咦”了一聲。
正好此時張家六郎下朝歸來,看見一個男子在自家門前停駐,口中似乎還驚疑出聲,張家六郎走了過去,站在沈梧州後面說道:“兄臺可有疑慮?”
張彥嶽今日穿的是三品文官朝服,身上卻並沒有十分濃厚的官威,此刻他站在沈梧州的身後詢問出聲,沈梧州最先注意到的竟然是這個人,隔了數秒之後,他才注意到此人身上穿著的朝服。
三品官在錦城不少,可是如今沈梧州只是一介白衣,縱然走馬上任也不過是七品中書舍人,因此他見到三品的官員是需要參拜的。
張彥嶽沒有躲開沈梧州的行禮,因為今日他穿的是朝服。對方拜的是他的朝服,所以張彥嶽不能避開。
虛扶了一把沈梧州,張彥嶽又一次問道:“方才我看這位兄臺站在我家宅邸面前,似乎對我家這塊牌匾有些好奇,可是兄臺對此有所疑慮?”
沈梧州站直了身子,神色不卑不亢,面上卻當真帶出了積分好奇。他對張彥嶽道:“大人請見諒,實在是學生路過此處,看見貴府匾額之上的字雖別有風骨,也凌然大氣,只是這張府的府字似有些虛浮,仿若書寫匾額之人腕底力道用盡。貴府滿門清貴,緣何……”用這樣帶有“瑕疵”的匾額?
張府的匾額上面的“張府”這兩個字,乍一看筆走龍蛇,風骨凌然,但是卻也只能糊弄一下外行人。稍通文墨之人都能看得出來,張府這匾額上的字後繼無力,其實是留有重大的瑕疵的。
可是張家人對此毫不介意,取了最好的木頭製成了此匾,高高興興的掛了上去,錦城之中自然也就少有人去觸他們黴頭,詢問他們緣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