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巫……
她都可以讓嬴煥生不如死!
等她擦乾眼淚不再沉浸於這種悲哀的時候,抬眼恰看見有人從不遠處的月門小跑著進來。
阿追冷著張臉等著,胡滌跑到近前作揖:“國巫……”
她不作反應,只等他主動說。胡滌頭都不敢抬,就這麼維持著“揖”告訴她:“國巫,主上說要在昱京多留些時日,但出征沒帶宮人,這邊國府的人又用著不放心,有些近前的事得靠您……靠您……”
阿追眉頭一挑:“他就不怕我拼個魚死網破,毒死他?”
胡滌不敢回話。
阿追銀牙狠咬著瞪了他半天,一口氣到底嚥了下去。
懷哥哥還有阿鸞、蘇洌都在戚王手裡。她就算真有本事毒死他,他手下的人也立時三刻就能把他們弄死。
所以他有恃無恐。
她只又說了一句:“等我盥洗。”
。
弦國國府已盡數被戚軍佔下,弦公原本的住處,現下便是戚王在住。
國府裡四處都是士兵,原本的下人都暫且給鎖了。連帶著一起看押起來的還有昱京的達官顯貴,大多鎖在了各自的府裡,但也有一些因反抗得太厲害,當街就砍了。
國都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易了主,快得讓人應接不暇,卻又沒有掀起什麼大反應來……
說沒有大反應好像也不對。稍細些看,昱京的街面、乃至整個弦國的街面,都變得死氣沉沉的。涼風在街道間刮出的嗖嗖的風聲,颳得猛時,能將街頭支著的涼棚掀翻,但卻沒有人會出來檢視。
整座昱京城,寂靜得像是一座巨大的墓冢,
嬴煥在房中靜聽完剛趕至昱京的幾位將軍的稟話,聽得門聲抬頭看去,就見胡滌與阿追一道來了。
阿追有些木訥地走到他跟前,他睃她一眼,胡滌低眉順眼地遞了玄霜給她。
要她研墨。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嬴煥眼皮微抬,視線也停在她面上。二人對視得好像連周遭的的氛圍都跟著冷凝下來,三五步外站著的幾個將領互相看看,猶豫要不要先告退?
阿追終於在案桌側邊跪坐下來,墨塊落盡硯臺裡“嗒”地一響,緊接著清水傾進去,玄霜與墨塊磨出的聲音低啞卻不難聽。
嬴煥靜看了她磨墨的手一會兒,忽地無心再跟將領們說話:“先退下吧。”
將軍們如蒙大赦地立刻抱拳告退,可算可以從這冷得可怕的書房裡逃走了。
於是書房也變得死寂一片,變得像是這巨大墓冢中的一間墓室。
她磨好墨便放下玄霜,嬴煥注視了她黯淡無光的眼底一會兒,輕笑:“本王的鎧甲該洗了,你去吧。”
半晌沒聽到應話,又過了片刻,卻是直接聽到了聲房門關上的輕響。
嬴煥驀地抬頭,見她果然離開了,不禁一陣愕然。怔了會兒,心底的惱怒又愈湧愈烈。
還真是能屈能伸!
他咬著牙壓住懊惱:“找人去看著些。”
阿追跟著宦侍往洗衣的地方走,每每一抬頭看見頭上的陽光明媚,都感覺好像是老天也在有意嘲諷她似的。
這陽光照得她神思恍然,剋制不住地胡思亂想,想和姜懷的一點一滴、想在軍營裡和嬴煥一起對付甘凡的事、想他在幻境裡說的承諾……她甚至想到了失憶那陣子的各種過往,她還是“太史令”時的喜怒哀樂。
但不論想什麼,最後都轉成了嬴煥昨天冷淡的面孔,讓她在豔陽底下打寒噤。
滿心的憋屈無處發洩,待得那一身鎧甲送到她手裡的時候,阿追就把火氣盡數發洩到了鎧甲上。
一柄毛刷握在手裡,被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往上刷,來看著她的宦侍連勸了幾次“輕點”“這樣要磨出印了”也不見她聽。
那宦侍就有些氣了,一擼袖子:“你怎麼回事?主上怪罪下來你擔著我擔著?”
“啪”地一聲,銀甲重重地砸進水盆裡,濺了他一臉的水。
那宦侍一懵,耳邊的罵聲已響了起來:“我擔著!你讓他弄死我!”
帶著氣嚷出一句,萬千壓抑就一起湧出來了。阿追驀地眼眶一熱,抬手抹眼淚剛抹到一半,倏然間一拳擊來她就摔倒下去,太陽穴的疼痛扯得頭腦發暈,耳邊嗡鳴不止。
那宦侍照著腰間軟肋補了一腳後又罵:“給臉不要!現在弦國都改了主了!輪得著你在這兒吆三喝四?主上打天下也沒真倚著你,你還當自己是個人物吶?”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