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為牢。”
“明珠他不敢。”
此時皇帝的白棋又佔了上風,他在左上邊衝死黑棋,之後又在天元附近落下一手。按常理此手後黑棋只能跨斷,但皇帝已經算出黑棋跨斷後自己的勝算,就在他志得意滿之時,杜立德的手卻出其不意在皇帝這一手上方走並。
這一下皇帝呆住了,杜立德這手加上剛開始的那枚天元將他的滿盤佈局全部打亂,他一時不知是去下方纏鬥還是去原本的位置跨斷,他仔細盤算了下棋面,重新下在了左下想回護半分,結果黑棋緊追不捨粘了上來。
皇帝一下停了手,杜立德則說:“是臣多慮了,臣只是覺得父母之愛子,必為其計深遠。皇上拳拳愛子之心,一定比臣考慮周全。”
皇帝還是看著這盤棋,黑棋的那枚天元如此扎眼,從一開始杜立德就算到了會有這一步了嗎?是他一開始太過自信而忘記了天元多重要了嗎?
天元,王者,天下之中,最尊貴的地方,他卻說它是草肚皮?
院內一時靜寂無聲,只有皇帝越來越緊迫的呼吸聲,與茶壺燒開的滾水聲,皇帝的腦筋轉得飛快,他突然看見了棋面上天元左下的一大片空地,那是杜立德最早手軟的地方,那裡有個空隙,他應該殺進去,在這天下之中、上下通氣的地方,以殺止殺,扭龍破眼,不留餘地。
但他握著棋子手在就要觸碰那處該去的地方時候卻停了下來,他突然把棋子扔了回去,長嘆一氣:“天元在上,杜老高明,朕又輸了。”
杜立德看著皇帝鬆手,眼睛卻亮了,他一下跪在地上謝恩:“三分有二,恝而不誅,周文之德。皇上聖明。”
“三藩快結了,辛苦杜老再為朕忙些日子吧,明年,您可以回鄉安度晚年。”
杜立德的心泛起了酸楚,眼前的人他看著從少年天子走向而立之年,雖然當年的棋不易,但他還是下完了下贏了。只是未來的棋啊,已不是他杜立德能夠再陪著下的。
杜立德深深叩拜,“臣多謝皇上隆恩。”
臨走時,杜立德在竹林盡頭再回頭磕了三下,皇帝閉上眼,似是不忍看老臣的離去。他將杜立德下在天元的黑子挑起來看了又看,口中喃喃道:“天元是王者啊,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杜老啊杜老,你真是個人精。”
他將黑子放回,對高德昂道:“將這盤棋就放在內室裡,別弄亂。”
高德昂喳了一聲,才問:“鞏華城派人來,太子已到,問皇上是否啟程?”
明日是仁孝皇后忌日,像往常一樣皇帝仍是要去鞏華城上香,這一次他還叫上了太子。皇帝點頭應了,於是出南苑策馬朝鞏華城去。皇帝帶著人馬抵達鞏華城的時候,天已經一片漆黑,鞏華城只靠著一隊侍衛提著燈籠才勉強有些光亮。
“太子呢?”皇帝剛下馬,索額圖就迎了上來。
“太子等您用晚膳沒等到,一直在房裡唸書抄經。”
皇帝一聽晚膳二字眉頭皺了起來:“朕不來,你個做舅父的也不勸著他先用了。”
“太子說仁孝皇后忌辰,他心中難過,吃不下。”索額圖說著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皇帝長嘆了口氣:“說歸說,總是身體重要。”
皇帝進屋的時候,小小的胤礽已經抱著一本書歪在了炕上,鞏華城溼冷兩個銀碳爐在屋子角落燒得正旺,胤礽的臉因熱紅撲撲的。皇帝躡手躡腳地將披風取下蓋在他身上,胤礽似乎感到來了人,卻實在太困睜不開眼,只嘟囔著:“皇阿瑪……”
皇帝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聲道:“睡吧,皇阿瑪來晚了。”
胤礽這才點點頭,又靠著皇帝睡了過去。稚子依偎著他的父親,父親拍著的後背不熟練地哄著他,胤礽動了動,皇帝才看見他懷裡還夾著書。
他伸手把書從懷裡輕輕拿了出來,發現封皮寫著地藏菩薩本願經,皇帝搖搖頭無奈地小聲嘀咕:“這孩子,哪弄來的這麼晦澀的東西。”
皇帝抱著胤礽也睡不著,他本不信佛教,但想著不方便動就隨手翻開想看著解悶,可看到書裡的小字他卻著實心裡咯噔了一下。
仁孝皇后的漢文比起孝昭皇后和惠嬪差了許多,索尼家原是海西翻譯,可他多年都忙在太宗皇帝身邊,對噶布喇他們就疏於教養,除了索額圖因是妾室所出格外勤奮外,索尼長子噶布喇為人老實也沒什麼心眼,小兒子法保和心裕但凡出現在皇帝眼前都沾不上什麼好事。兒子輩尚且如此,孫輩們索尼就更加沒時間沒心力悉心教導了。
皇后當年入宮瞧著惠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