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前半句還正正經經的,後面就促狹的湊近來,“不過,縱使你技不如人,我也會替你說話,誰讓你是我娘子呢?”
這話說不清是羞辱還是示愛,楚瑜只覺得腮下熱辣辣的,用不著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一定紅徹耳根。
錢氏的招呼將她從窘況裡解救出來,她不由分說抓住楚瑜的胳膊,“她們說要打葉子牌,結果俞家太太有事先走了,你來湊個角兒。”
楚瑜口裡敷衍著她,抬頭望時,朱墨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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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園的四角亭內,魏姝頂著一張發麵團似的白臉,死氣沉沉的同蕭寶寧對坐著。她忿然道:“楚瑜算個什麼東西,就她那狗扒似的三撇兩劃,只好拿來唬傻子罷嘞,我用腳指頭都畫得比她好,衛尉大人倒還一心一意護著她!”
好好的賞花宴,結果害她顏面盡失,那群貴女們背地裡指不定怎樣恥笑她,就算當面不敢表露什麼,魏姝也難以忍受這等閒氣,索性躲到涼亭來。
“她是朱大人的妻子,朱大人幫她也是應該的。”蕭寶寧輕輕嘆道。
一說這個魏姝就來氣,嘴裡更是跟吃了槍藥一般,“我可瞧不出她有什麼好的,毛丫頭片子,風一吹就能倒,遍身的酸文腐氣,衛尉大人娶她還不如娶個老學究呢!”
魏姝從前對於朱墨的風姿亦十分傾慕,不過也只敢暗裡肖想罷了,她家裡絕不會允許她嫁給此人,何況她還早早的定了親。不過魏姝深知蕭寶寧對於朱墨的一腔情意,原盼著她能求個好結果,結果反被楚瑜那蹄子佔了先去,即使蕭寶寧不怎麼著,魏姝也大為不平。
她忍不住對著蕭寶寧扼腕而嘆,“朱夫人的位置本該是你的才對,再怎麼想,也不該輪到她呀!”
蕭寶寧沒有說話,看起來平靜無波的身形下方,指甲卻已連同手絹緊緊掐進肉裡。
她越是木然,魏姝越為這位好友感到義憤填膺,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卻頃刻間被人全部奪走,換做是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仗著一腔意氣,魏姝憤怒起身,“不行,我定得教訓她一番才好,不然她也太得意了!”
魏姝提著裙子氣沖沖離去,蕭寶寧則依然端坐在亭中,只是在她那張清秀婉約的俊臉上,漸漸浮露出一絲微笑來。
第22章
楚瑜藉口不擅打葉子牌,婉言謝絕了錢氏的邀請,一轉頭,就看到魏姝盈盈向這邊過來,臉上帶著十分得體的淺笑。
“魏姑娘。”楚瑜態度冷淡同她招呼。
魏姝卻比她想象中要親切,將侍女捧著的一盞甜酒接過,舉杯致意道:“還未恭賀夫人奪魁之喜。”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楚瑜心頭驀地掠過這句話。她忖度著,眾目睽睽之下,魏姝應該不敢在酒裡作何手腳,她若不應,反倒彼此下不來臺,於是虛虛抬袖,準備滿飲此杯。
魏姝故意將酒盞往前一送,腳步卻趔趄了一下,細瓷杯盞傾然而落,眼看就要撞到楚瑜懷裡。
說時遲,那時快,楚瑜還未反應過來,身後便有一人猛地攬住她肩膀,用力將她往後一拽,僅僅一線之隔,她總算保住了自己那條珍貴的雪綢裙子。
魏姝卻因事出意外猝然向前跌去,瞬間摔了個狗吃屎,無巧不巧的,滿滿一杯橙紅酒液盡數潑灑在她質地光潔的月白裙衫上。
楚瑜驚魂未定的看著她,萬萬沒想到她會選用這麼粗陋的法子,這可真是害人終害己了,所幸她躲過一劫。
身後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平靜說道:“快扶你家小姐進屋更衣吧,若是有傷,還該請個大夫瞧瞧。”
魏姝身旁那侍女還愣愣看著,聽到朱墨這句話才醒過神來,忙羞答答的垂下眼皮,趕緊彎腰攙扶魏姝起身。
魏姝一氣將她甩開,自個兒狼狽的爬起來,惱怒瞪著安然無事的楚瑜,想指責她兩句,看了看她身後的高大人影,諒著佔不到上風,只好權且忍氣吞聲。
圍觀的閒人越聚越多,魏姝暗暗咬牙,負氣帶著小婢離開。
楚瑜則倏然轉身,好奇看著高她大半個頭的朱墨,“你怎麼還在呀?”
那會兒錢氏過來找她打牌時,朱墨不是已經走了嗎?
“碰巧而已。”朱墨抿了抿那據說是象徵冷清的薄唇,語氣就像吃飯喝水一般隨意。
楚瑜輕輕哦了聲,她也不信朱墨會時時刻刻監視著自己——她又不是個孩子,朱墨也不會這般有閒情逸致。
“方才多虧你應變得快,不然那杯酒就該潑到我身上來了。”楚瑜再度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