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大人……”
“不必再說。”樓詠清笑容中帶著斬釘截鐵的意味,“你若願當精衛,我就願做海燕,你若執意當飛不過滄海的蝶,也沒事,那就我一個人渡海,再把你拽到對岸去。”
鄭長寧心魄盪漾,微微失語:“樓大人,你……”她咬唇,看向旁邊一副要和人打架姿態的應長安,忙說:“樓大人請放手,長寧該喝藥了。”
“好。”這次樓詠清倒是乾脆,放開了她。
鄭長寧連忙側身錯開,挨近應長安,從他手中端過藥,飲入腹中。
不敢喝的太快,怕喝完後又會被樓詠清鉗住,只好慢慢的咽,同時身體也緩緩躲到應長安後面。
應長安把鄭長寧當妹子,自然護著,閃身擋在了鄭長寧面前,抱肘,挑釁的瞪一眼樓詠清。
冀臨霄這半晌下來,就跟看了場戲似的,樓詠清和鄭長寧像是打啞謎的對話,若是從前,冀臨霄怕是半個字也聽不懂,但如今他心裡有深愛的人,這般話自然聽得明白。
蝴蝶也好,精衛也罷,皆是鄭長寧在表達自己想要封閉內心、就這麼消磨完一輩子,而樓詠清卻偏要追求,偏要她將心交給他。
能入樓詠清眼的女孩,定不尋常,但冀臨霄沒想到,吸引了他的竟是鄭長寧。
可憐她本是金玉質、白梅魂,卻因鄭國公的糊塗、柳國公的利用,陷入風塵泥沼中,在社會的最底層,於萬人踐踏中小心翼翼護著自己內心的乾淨之處,漠然面對所有的骯髒。
吸引了樓詠清的,就是這樣的靈魂吧。
樓詠清突然一敲扇柄,一聲響,打斷冀臨霄的思緒。
他語重心長道:“臨霄,你適才和我說的什麼法和情哪個為大,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有此一問,但誰叫我是你至交呢?有些話倒還真想和你說說。”
“你說。”
“臨霄,你這人就是非黑即白的慣了,想改也改不了多少。其實,當法和情衝突時,為什麼就一定要先選好一頭呢?豈不知許多人都有苦衷,犯下的事都逃不出‘理由’二字?這世間事,錯錯對對,是是非非,本就沒個定準,如果是我的話,定要先搞明白一切的緣由,待到都清楚了,再想怎麼做最合適。記住,能給你指一條明路的不是什麼喊著好聽的道義,能給你指條明路的,只有你自己的心。”
冀臨霄肩頭顫了顫,忽然覺得心裡不是那麼堵了,似有所悟,在黑暗中摸到了一絲頭緒。
他現在迫切的想見到夏舞雩。
他要帶她去一個地方,用自己的坦誠,感化她、幫助她。
苦衷也好,仇恨也罷,他要想辦法化解,找到最合理的解決方式。
辭別樓詠清,冀臨霄走出府邸,夕陽已褪至天雲一角,頭頂被夜晚的藍紫色慢慢鋪滿,將他的身影一路拉長到巷口,同帝京慣用的灰石磚溶溶成相同的顏色。
“喂喂,你站住!”身後是應長安的喊聲。
冀臨霄被應長安攔在了府門,應長安劈頭蓋臉問:“你他孃的站住!快說,那姓樓的跟你說我師妹什麼了!”
冀臨霄道:“沒什麼。”
“你少睜著眼睛說瞎話!”
“此乃我等公務,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個毛線!”應長安語氣不善,“醜話說在前頭,我做什麼事,與我師兄師妹都沒關係,你要是找他們麻煩,小心哥一粒藥。毒死你!”
他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害怕是冀臨霄懷疑上夏舞雩了,因此故意問:“喂,你跟織豔過的怎麼樣?從軟紅閣關門了開始,就沒織豔的訊息了,長寧妹子也挺關心的。”
冀臨霄沉吟片刻,道:“我們很好。”便給應長安打了個抱拳,匆匆離去。
應長安在後面叫:“喂!你聽哥把話說完不行嗎?”
冀臨霄哪有心情理他,步子更快,如踏了陣風似的,一路衝回家中。
夏舞雩聽說他回來了,有點奇怪,忙斂衽去門口相迎,正好在後院的月洞門下迎上了歸來的冀臨霄。
“大人……”
夏舞雩剛要開口,就見冀臨霄炯炯有神盯著她,眼底像是徐徐綻開比烈火還要熾熱、比海水還要深沉的情愫,緩緩握住她的手,道:“豔豔,明日,我帶你去個地方,同我見兩位故人。”
☆、第75章 坦誠身世
春日柔暖,夏舞雩迎著冀臨霄深邃難解的目光; 心底裡有個聲音在說; 這個男人有些奇怪。
她抱著幾許疑惑、幾許猜測,和冀臨霄共用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