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楊寶兒的摺子一遞上去,那彈劾謝家的摺子好比石沉大海,一丁點動靜都聽不見了。
南京城裡還有個景滿樓,沈約覺得應該到此為止了,慶王妃自盡,鍾水齋想必也逃不過,南京這一條線就算是斷了,最後再賠上個祁玉,還想要怎麼樣呢?
事實上嘉靖帝也是這麼想的,當他看了楊寶兒的奏摺,心裡很有些怨氣,埋怨鍾水齋不爭氣,也埋怨楊寶兒不該逼死慶王妃,惹天下人口舌。
皇帝的想法是差不多就行了,他暫時沒有說要把他的南方官員全部從泥土裡挖出來清洗一遍的意思,這一次慶王妃懸樑自盡,已經算是很對得起當年五品遊擊將軍那一樁所謂的冤案了。
沈約將嘉靖帝的心意揣摩得清楚,然而唐縱想得也差不遠,他們都覺得,此事到現在基本可以畫上句號了。
慶王府辦喪事的訊息傳到寧波也就兩日功夫,貝兆楹的人亦是很快得到訊息,貝參將決定去跟唐縱討個人情,他想戴罪立功。
“大都督,末將知錯了,當初不該爭功,以求表現,末將真的錯了。”
貝兆楹的請罪是真情還是假意暫且不論,但此時此刻還有沒有用,唐縱可就不敢保證了。皇帝的一口濁氣還沒出,這口氣最終會出在誰身上,這就有點兒顯而易見了。
唐縱保護不了貝兆楹,即使貝兆楹剛剛在不久前賣了他一個人情,還立功了。可那又如何,就算貝兆楹能扭轉他唐縱的心意,恐怕這位貝參將也扭轉不了皇帝的心意。
傻子都能想明白,但凡嘉靖皇帝還有點心氣兒,也不可能縱容貝兆楹繼續胡混下去。
偏偏嘉靖皇帝絕對不是個傻子,當年浙江巡撫因為打擊海盜不力被撤走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接著賴苞就被捕了,他貝兆楹因此越級從遊擊將軍提升成了參將,朝廷嘉獎了他,可這項榮譽到最後竟然是個騙局。
貝兆楹好大喜功,又因好大喜功排擠同僚,貝兆楹品德有失。當然,品德不端還不是關鍵,關鍵是他貝兆楹當了皇帝是個傻子,他戲弄了皇帝,戲弄了皇權和皇帝的尊嚴。
尊嚴當然不可挑逗,尤其是帝王尊嚴。唐縱沒法給貝兆楹任何保證,貝兆楹也從唐大都督的臉上讀懂了自己的未來,他要考慮給自己辦身後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眾人:“沈約你沒有感情的嗎?”
沈約:“你們如何知道我沒有感情?”
阿姿:“我也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一點點可能,問作者吧。”
第65章 國家利益
就在貝兆楹向唐縱黏黏糊糊討要生路的間隙; 嘉靖皇帝給寧波衛指揮僉事馬世遠的指令已經到了; “撥亂反正。”
這撥亂反正是個甚麼意思; 馬世遠原先也沒想明白; 這也不是內閣下的硃批; 這是皇帝用錦衣衛的人送來的回覆。
馬指揮僉事在家來回走了兩步,他不知道嘉靖皇帝是在敲打他,還是讓他去敲打貝兆楹。馬大人在猶豫了小半天之後; 決定逮捕貝兆楹。當然; 參將貝兆楹有可能會在拒捕的過程中被誤傷; 或者拳腳無眼,死在逮捕過程中了; 這些意外都是不可預計的,反正法不責眾嘛。
馬世遠決心與貝兆楹劃開界限,他還吃不准他皇帝妹夫的意思; 但要是寫信回去問康嬪; 恐怕也來不及了。
寧波府初冬時節的一個深夜裡; 寧波衛指揮僉事馬世遠帶著一列衛兵二十多個人闖進了位於市區的貝家宅子裡; 貝宅是寧波衛所參將貝兆楹的居處。馬世遠帶人一闖進去,他就發現他錯了,貝宅裡頭可不止二十多人; 裡頭齊齊整整站了一百多人; 這些人好像都是貝兆楹忠實的擁躉。
“馬大人,晚上好啊。”貝兆楹在人群中站著,院子裡有燈籠; 兵士們手裡握著火把,篝火之下,馬世遠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走。
“馬大人,來都來了,別走啊!”貝兆楹笑嘻嘻的站在人群中央,好像他才是這寧波府真正的王者一樣。
“馬大人,來,裡面請。”貝兆楹要請馬世遠進屋做客,馬世遠看身後的兵士,“上。”
雖說個人能力有強弱,可在人數的絕對優勢面前,馬世遠就算帶的是精英小隊也無濟於事了。
貝兆楹抽出自己腰間的大刀,指著馬世遠,他說:“馬指揮,馬僉事,馬大人,你憑什麼來抓我,就憑你那個騷。貨妹妹被皇帝睡了?就憑你屁事不做在寧波府狐假虎威的騷。樣兒?馬世遠,老子貝兆楹好歹也是上過戰場打過倭寇的人,你他媽的是個甚麼東西,也配來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