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禮說應該不是,因為阿祺雖然出門的次數多,但時間長的時候少。大多是一兩個時辰就回來了,不像在賭局裡醉生夢死的。
可阿禮又提到,阿祺有那麼三五回,在外頭過夜來著。
“過夜?”尤則旭目光一凜,睇睇阿禮,“他不會又去八大胡同了吧?”
阿禮:“……表哥你別嚇我!”
“不是,你想想,不然還能是什麼啊?”尤則旭掰著指頭給他數,“開銷大、過夜、不敢跟家裡說,你總不能覺得他是到處買名貴藥材然後尋了個山洞揹著家裡修仙吧?”
“……”阿禮後脊樑都發毛了,他真希望阿祺是在修仙啊……
他九歲那會兒去八大胡同只是好奇,現下十四歲,天知道他能幹點兒什麼。
——這要是真幹了什麼,找打呢?!
阿禮頭中嗡鳴著看向尤則旭:“表哥您得幫我……”
尤則旭挑眉:“嗯。”
。
與此同時,八大胡同瑩月樓內。
孟時祺正要交到老鴇手裡的銀票被人一把搶下:“你不能這樣!”
香盈將錢背到身後退開數步,不理老鴇的森然怒視,朝孟時祺喊道:“你傻啊!你看不出他們訛你啊!包我們樓裡的花魁都用不了一百兩一個月!”
“香盈!”阿祺低喝,但老鴇顯然比他火氣大:“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打死我!”香盈一語喊了回去,“你今天就打死我!我不活了行不行!”
“香盈你別鬧!”阿祺搶在老鴇之前幾步衝到了她跟前,轉而壓低了聲,“哪有拿命換錢的,你別傻。”
“你為我這樣值得嗎!有這錢你乾點什麼不好!”香盈崩潰地喊著。她受不了他這樣了,他這樣做確實讓她在樓裡的日子好了許多——人人都拿她當搖錢樹供著,也確實沒讓她再接別的客,可她簡直要被心裡的愧疚淹死。
她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的公子,但看他籌錢這樣容易,也知道家底必定殷實。他以後的妻子肯定是個與他門當戶對,又賢惠聰明的姑娘……
而她何德何能,以這樣的身份讓他如此上心。
“我求你了,你走吧!”香盈哭喊著把錢塞回他手裡,孟時祺一咬牙,強擰過她的胳膊往屋裡去。
香盈痛得一叫,老鴇也一愣:“哎,殷公子……”
“上酒來,少管閒事。”孟時祺冷聲。將香盈推進屋便回身關上了門,香盈腳下不穩摔在地上,他轉回身吁了口氣,又去扶她。
香盈擋開他的手,抹了把眼淚:“不值當的,真的不值當的……我哪值那麼多錢!”
“香盈……”孟時祺蹲下身,再度伸手扶她,“別亂說,關乎你一輩子的命數,不是錢的事。”
“明明就是錢的事……”香盈坐在地上越哭越厲害,“好多事都是錢的事……你由著我自己賺錢餬口好不好!我自己會為自己贖身,你別為我這樣!”
“你……唉!”孟時祺嘆了口氣。
他能明白她的想法,若有個人天天為他這樣花錢,他也要難受死了。可是能怎麼辦呢?他若撒手不管,她明天就要被逼著接客。相識這麼多年,他真能看她走到那一步嗎?
“你是個好姑娘,幫你,是我自己願意的。”孟時祺也就地坐下來,和她肩並著肩,默了一會兒,啞笑又說,“你要是不願意,就當我是你命中一劫好了。”
“殷公子?”有人再外一喚,送酒的小廝推門進來,見二人都在地上坐著,嚇了一跳,又識趣地迅速放下酒就退下了。
“來。”孟時祺起身在香盈臂下一提,將她也拉了起來,抬手給她抹抹眼淚,做輕鬆狀笑道,“別哭了,喝點酒好好睡一覺,我還得早點回去。”
香盈只得隨著他坐到桌邊,他倒了酒仰頭便灌,直至他灌了三五杯,她才可算勉強將心緒理好了一些。
她嘆了口氣,也斟了一杯來飲。一口飲盡了,返上來的酒香卻令她一滯。
孟時祺也陡覺腦中被什麼一撞,暈暈乎乎的,一時只道這酒格外烈。
他按了按太陽穴抬起頭,再看向香盈的時候,忽而覺得這個熟悉無比的姑娘,今天變得格外好看。
香盈的酒量本就不敵他,一杯下去,不多時也迷糊起來。
“這酒……”孟時祺輕顫的聲音傳入她耳朵裡,香盈維持著三分冷靜一點頭:“嗯,這酒應是……”
話未說完,手卻被他捉住。
阿祺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