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趙汗青愣了下。
“我們只是對成國公不滿。”書生接著說道。
成國公只說對官府不滿的可以打殺,並沒有說對他不滿的怎麼辦,趙汗青沒有拿出弓弩刀槍也沒有下命令,伸手揉了揉眉頭。
“那你們想怎麼樣?”她問道。
“我們請成國公下馬散兵,卸甲除帽,負荊請罪與皇城前。”為首的書生肅容說道。
請罪?
四周的民眾譁然。
朝廷明明是說為成國公犒功封賞,怎麼這些人要他請罪?
讀書人說話總是有一定道理的,民眾們神情驚訝不解,但只是低聲議論紛紛,並沒有人出言反駁。
“為什麼?”趙汗青問出了所有的人疑問,“國公爺明明是有功的。”
此話出口軍陣中的將官們神色焦急。
這話可不能問。
到底是個孩子,自己好奇不解就脫口問了。
此時此刻不能給這些人說話的機會啊。
他們忍不住要向外走,但為時已晚。
“成國公無功有罪。”
那邊書生聲音清亮神情肅重的說道,不待趙汗青再詢問,看向這邊的軍陣,抬手。
“罪一,不遵皇命,貪功冒進,致數萬將士喪命。”
“罪二,心懷狡詐,搶權戀勢,致國之安民之安不顧。”
“罪三,好戰重武,以至兵甲不休,國庫耗費,勞民傷財。”
“罪四,驕縱狂妄,索賞要名,引其他官效仿亂軍政。”
猶自未罷,更多的文人站起來,伸手指著軍陣中的兵將,他們神情沉痛,眼神憤怒。
“長久以來,爾等聞兵戈而喜,以戰為榮,邊境無一寧日,征戰一日不絕。”
“爾等只有利祿之心,無視國事,輕視百姓,爾等之行徑實為禍國殃民。”
“爾等還敢如此炫功要名,如此以往,我大周必將國勢日蹙,國將亡與爾等之手。”
“成國公朱山便是亡國之臣,你們便是亡國之兵。”
縱然很多人在說話,但他們每個人聲音朗朗清晰,鏗鏘有力,一句一句砸向這邊的軍陣,也清清楚楚的砸在四周民眾耳內。
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啊。
他們好戰英勇,並不是什麼好事,也不是有功,反而是有罪啊。
說起來當初戰事,大家真是提心吊膽日夜不安,聽到議和的時候真是開心得不得了,但成國公卻反對議和,還要與金人作戰。
金人很憤怒,揚言要再派兵十萬,這樣下去征戰的確是無休無止。
耗費錢財,商戶都開始徵收錢財,官員們俸祿都停了,可見國庫空虛到什麼地步。
最關鍵是大家總是提心吊膽沒個安穩日子過了。
兵者,兇器也,果然是這個道理。
百姓們的神情變的複雜,看向這些軍士們的眼神也變了。
而軍士們也變了臉色。
雖然這書生們說的話他們有很多聽不懂,但最後一句聽懂了。
而四周百姓們的神情他們也看懂了。
亡國,之兵,有罪,之兵。
他們原來是這樣的存在?
第六十八章 請下馬卸甲
軍陣中站立的兵士們不知所措,比起先前第一次被攔路時更添了迷茫。
沒有高聲喝罵,也沒有爛果子砸過來,但那端正而坐的人們臉上淡漠鄙視的神情,還有那飄揚的白旗上的字,猶如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臉上。
火辣辣的疼,心裡也開始慌張不安。
他們殺敵報國,他們守境護民,他們視死如歸,他們以為他們也多少算個英雄好漢吧。
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亡國之兵。
他們是亡國的人?
兵士們的神情變得惶惶不安,還有難掩的驚恐。
面對不管多麼兇險的戰鬥,多麼兇殘的金賊時他們都沒有驚恐害怕,此時此刻,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瘦弱的書生,卻心生畏懼。
就像見了家人的孩子,不管在外多兇猛,當回到家時總是個孩子。
家人的呵斥也是最讓人恐懼的事。
身下的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他們的畏懼,不安的騷動。
原本肅整的軍陣也變的散亂起來。
軍陣軍士們的變化,將官們自然也察覺到了,他們的神情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