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已幾不可聞。
兩人很快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大半個時辰之後,以宓靠在穆元禎懷中,想著剛剛的事,心跳仍未平息。自她有過阿意之後,也或者是她身體已經習慣,夫妻之事倒是和諧了許多,不像初初大婚時那般兩人都互相折磨著,各有煎熬。
她抬頭看著帳幔上的暗紋,低聲道:“元禎,那日外祖母跟我說,問我怎麼不再要一個孩子……”
後面的話是,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太醫怎麼說……
阿意已經兩歲,不單止是韓老夫人,很多人的眼睛又盯回到以宓的肚子上了,雖然大臣們被穆元禎壓狠了,面兒上還未敢動什麼歪腦筋,但肚子裡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畢竟對皇帝來說,只有一個兒子實在太少,太不保險了些。
外祖母問起,她不欲欺瞞,就說是自己不想要,被外祖母好一頓數落。
其他說什麼君王之愛,不可太過依賴之類的話也就罷了,但其中一句卻是扎進了以宓的心。
外祖母道:“陛下只有阿意一子,就等於是將阿意架在了靶子上。這天下,那龍椅,都太過誘人,藩王,大臣,莫不是都將目光盯在了阿意身上,若你一直都再無子,那些人總會為了自己的目的千方百計想要害了阿意,千防萬防難免就有疏忽的時候。”
再多生幾個雖也止不了別人的謀算,但到底能止了不少人要搏命的賭一把。
穆元禎了以宓的話手頓了頓,垂眼看她埋在自己胸前的腦袋,問道:“你想再要嗎?”
以宓自然是想再要的,她本來就覺得只有阿意一個,阿意也太孤單了些,兩人歲數相差太多,就不會再是玩伴了。
更何況外祖母的話的確讓她心有不安。
只是她生阿意的時候生了一天一夜,當時整個人覺得命都去了大半條,甚至真的覺得可能就要死在產房了,雖然太醫和別人都說其實她那根本就不算是難產,只是阿意比較大,她比較瘦,生得難些罷了,但也是正常的。
當時她痛得狠了就說她再也不要生了,穆元禎就當了真。
這事過去了這麼久,她差不多都已經忘了,但穆元禎卻沒有忘。
以宓“嗯”了聲,道:“太醫說我這兩年身體已經養得很好,再孕並不會有什麼問題……”
穆元禎當然知道,他只是不願而已。
他摟了她翻過了身,重新把她壓在了身下,一邊低頭咬著她,一邊道:“你想要,就要吧,只是再要過一年那樣的日子,你現在總要多補償我些才是……”
這都什麼跟什麼。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以為他不願自己再孕是擔心自己身體,實際只是他……
以宓簡直惱羞成怒。
只不過惱也好,羞也罷,這個時候,她是半點話語權也沒有的。
回南陽侯府的馬車上,閔大少夫人和閔流妘同乘一輛馬車。
兩人一路沉默著,一直過了好幾條街,閔大少夫人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一路上都眼觀鼻鼻觀心的閔流妘道:“先時你在御花園碰見陛下,這事到底是巧合還是你預謀的?”
閔大少夫人嫁到閔家多年,差不多算是看著閔流妘長大的,閔流妘真實的性子如何,她再清楚不過。
閔流妘抬眼,隨即又垂了眼,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掃得閔大夫人的心也七上八下的。
閔流妘道:“這事是祖父安排的,大嫂不必過慮。就是姑祖母那裡,祖父也有致信,所以無論有什麼情況,也不會牽扯怪責到大嫂這裡的。”
閔流妘口中的姑祖母便是南陽侯府的老夫人,閔大少夫人的祖母。
閔流妘搬出閔老太爺和自己的祖母,閔大少夫人不但未放下心來,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幾個孫子孫女輩,閔老太爺最疼愛的不是嫡長孫,嫡長孫女,而是閔流妘這個嫡次孫女。他平日裡深居簡出,據說除了自己的夫君,閔家的嫡長孫,其他孫輩也就只有閔流妘得到過他的親自教導。
都說閔家的刀法和暗器只傳男不傳女,可閔流妘的一身功夫卻據說是得了老太爺的真傳的。
這突然就將精心培養的孫女送到京中來說要尋一門親事,閔大少夫人從閔老爺子發出這個指令那刻起,那心就沒安穩過。
閔流妘實際的性子從來說一就不會再有二,閔大少夫人並不欲與她爭拗,只得順著她的話轉了話題,道:“現在天氣寒冷,想來祖父的舊疾又不好受了,京中有不少太醫醫術卓越,流妘你可要寫信勸祖父他們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