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多少錢?”
“不多,統共也就二兩銀子,掌櫃的見我買的多,把零頭都抹了。”
殷修文一聽,稍微鬆了口氣,左看右看,卻沒見著銀袋。阿殷後知後覺地拍了下腦袋,說:“險些忘了,女兒掙了銀子,該孝敬父親的。”解下錢囊,遞給殷修文。
殷修文開啟一看,裡頭只得五十文錢。
他臉色都沉下來了,可礙於阿殷身後兩個虎視眈眈的壯漢,硬是沒發作。
阿殷說:“女兒全身家當只剩這些了。”她惆悵地嘆了聲:“本該還有四十八兩銀子的,可父親記得嗎?就是之前那張鬥核大會的邀請帖,原本女兒想著父親說得有理,不去也罷,免得丟人現眼,可我出去一趟打聽了方曉得,這張請帖百金難求。且也不知誰傳出去的,知道女兒有了這張邀請帖,非得要看一看邀請帖長什麼模樣。女兒心中苦呀,邀請帖是洛大人送的,若外頭知道請帖已經被我們家撕了,洛大人豈不是以為我們殷家看不起他的核雕麼?所以回來的時候,才託了人用五十五兩銀子換回一張新請帖。現在女兒還賒著賬,欠人七兩銀子。不過沒關係,錢沒了再掙便是,女兒又接了一樁生意,過段時日便能還清了。錢沒了小事,得罪洛家才是大事,父親,你說女兒說得對不對?”
一想到那張邀請帖百金難求,他親自撕毀了一張,如今又倒貼了五十五兩銀子,只覺眼前有些發黑,半晌才從喉嚨擠出一個沙啞“對”字。
。
阿殷回了房間。
姜璇笑得一雙眉眼彎彎,小聲地道:“老爺認了?”
“只能認了,估摸能安生好一段時日了。”
也不枉她特地高價從隔壁方城請來了人牙子,挑了幾天才選中虎眼與虎拳,看著能夠唬人,但為人卻極其忠厚,這個家只聽她的命令。戲開臺了,總得善始善終。江南李員外不假,相中她的核雕也是真的,不過江南里綏州太遠,她借他的名頭來了一場好戲,虛虛實實的,也無從查證。不過到底是有點理虧,欠了人情,阿殷準備送幾個添頭當人情。
“姐姐,這些你都要送給李員外當添頭?也……也未免太多了吧。”忽然,她目光一凝,說:“荷塘月色!這個核雕姐姐不是向來寶貝得很麼?也要送給李員外?”
阿殷兩指攬攏,表情有幾分不自在。
“不是。”
。
“侯爺,殷姑娘讓屬下送過來的。”
錦盒開啟,裡面是一個拇指粗細的核雕,荷葉田田,還有兩尾小魚在波光粼粼的池塘暢遊,水中倒映有月,倒是一番好景緻。指骨分明的兩指摩挲著核雕,陳豆又道:“殷姑娘說做扇墜或是玉墜也是極好看的。”
指間一鬆,核雕又回了錦盒裡。
他淡道:“一個核雕便想打發本侯爺麼?”
陳豆說:“屬下拿回去。”
第30章
一個核雕便想打發他了麼?
阿殷琢磨了下這句話,又看看手裡的荷塘月色核雕,有點兒犯難。
想當初為了雕刻出荷塘月色的精髓,她好幾夜都蹲守在荷塘邊,體驗月色下的荷塘,為了雕出水中月還掉進池塘裡,當夜便受了風寒,病了整整五日才好的。
不過想來也是,那位侯爺要什麼沒有,她覺得寶貴得很的東西,在他眼裡說不定都不值得正眼瞧一下。
只是這謝意不傳達,她心裡不舒服。
她絞盡腦汁地想自己有什麼能夠入得了穆陽候的眼。
恰好姜璇進來,裝了一盤子的枸杞糕,放到桌上,隨口說:“姐姐你盯了這麼久,可有盯出什麼心得來?”兩姐妹平日裡無話不談,夜裡銅燈一滅,黑漆漆的,心裡話都一股腦兒地倒出。
穆陽候的事情,阿殷怕姜璇擔心,一直瞞著。
眼下姜璇一瞅自己,傾訴的念頭便蠢蠢欲動。
姜璇到底與阿殷相處得久,她欲言又止的,立馬嗅到不尋常的味道,說了句“姐姐等等”便顛顛地跑出去,回來時,氣喘吁吁的,手裡還多了一個茶盅和一個裝了果品的食盒。
她一一擺上,又斟了兩杯蜜糖裡泡過的枸杞菊花茶,眼睛賊亮賊亮的。
“姐姐請講,妹妹洗耳恭聽。”
阿殷最終還是沒忍住,除了被輕薄的那幾回皆與姜璇一一道來,姜璇聽了,睜大了眼,顯然驚詫極了:“是那位貴人教姐姐的呀!那位貴人願對我們這樣的人花心思,與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樣。姐姐,一個核雕打發不了,那兩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