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又瞪眼了:“過幾日?”
殷修文倒是怕極了方才那位小郎口中李員外的手段,忙不迭地道:“本來是過幾日的,不過既然女兒手中有此等大事,自是該以李員外的核雕為先,冬雲,你立馬去幫二姨娘的忙,讓二姨娘把房間空出來。二姨娘的房間陽光足,雕核時也不累眼。”
二姨娘面色大變。
“老爺……”
殷修文板著張臉道:“還不快去?”
二姨娘萬般不願,也只能咬牙應聲。
殷修文反應得快,拱著手,與那位小郎道:“還請小郎告知李員外,殷某家中雖小,但絕不會委屈了女兒,更不會有人擾了女兒雕核。”
那位小郎方滿意地頷首。
。
小郎一離去,殷修文看阿殷的眼神多了幾分不一樣。以往見著女兒都是呼呼喝喝的,可此回見著女兒,卻覺得順眼之極,方才那位小郎的五十兩銀子可是千真萬確的。
“阿殷,你也是的,早點與爹說了,爹哪會踩壞你的核雕。”
二姨娘陰陽怪氣地道:“有這樣的手藝早不露晚不露,偏偏這個時候露出來,大姑娘也是隨性得很。”
阿殷淡淡地道:“父親平日裡不是不讓我雕核麼?”
“哪知你雕得這麼好呀?我女兒也是有出息的,一家核雕百家求,好生威風。”殷修文一掃今日的陰霾,又道:“那位李員外是怎麼回事?”
阿殷道:“我也不清楚,都是那位小郎拉的線,聽聞是江南一帶出了名的脾氣不好的,不過給錢卻十分痛快。”她輕輕一笑:“上回父親踩壞的核雕就是李員外要的。”
殷修文登時覺得腳底有寒氣鑽入,嗖嗖嗖地入骨,嘴一咧,道:“回來得這麼晚,沒用晚飯吧?灶房裡的飯菜都涼了,讓你娘給你熱一熱,哦,不,重新做一頓吧。”見二姨娘還杵在這裡,殷修文拉長了臉:“傻站這裡做什麼,房間空出來了沒有?”
阿殷此時從懷裡摸出十文錢,道:“本來阿殷前陣子掙了二十兩銀子,要孝敬父親的。可昨夜不少器具都損壞了,只能找鐵匠加急重新打過,因此也得費上不少銀子。現在女兒身上只剩十文錢,雖然少,但孝敬父親的心意不能少。”
殷修文看著阿殷手掌上的十文錢,腸子都悔青了!
二十兩!二十兩!
他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道:“你好生收著,爹知道你的心意就成。”
阿殷頭一回覺得心情如此痛快,格外感激穆陽候的那一句——何不令人懼怕你,仰你鼻息?
第29章
姜璇得了阿殷的囑咐,一直留在屋裡。
直到見著二姨娘那張欠了她千萬兩的長臉後,方知要搬回去了,而且還不是原先的房間,正是二姨娘自個兒住的東廂房。姜璇驚疑不定,以為發生何等大事了,趕忙離開房間。
剛跨過垂門,便見著老爺在姐姐身邊說著話,夜色是深了,冬雲打著燈籠,黃澄澄的光映在他青白的眼袋上,無端有幾分滑稽。
阿殷伸手跟她打招呼,“阿璇,過來。”
殷修文堆著笑,眼紋更深了:“你們姐妹倆自小感情好,房間小,住在一起本來也是有點委屈,不過不打緊,趕明兒換個大房子,你們姐妹倆一人一間,連在一塊,孟不什麼……”
“父親,是孟不離焦。”
殷修文道:“對對對,還是識字多的好,夠體面。”
“女兒肚裡能有墨水,都是父親的功勞。”
這奉承倒是教殷修文心裡發著虛,以前女兒文文靜靜的,鮮少開口,如今一開口簡直跟番椒似的嗆死人了,偏生還嗆得發作不得。
姜璇在旁邊一看,只覺變天了,怎麼在屋裡待了會一出來老爺跟變了個人似的?
阿殷哪會不知姜璇的疑惑,示意她稍安勿躁,待房間妥後,四下無人,阿殷才將事情的經過仔仔細細地與姜璇說了。
“……沒讓你在場是怕你露餡了,範小郎是你見過的。他裝起跋扈小爺的模樣,確實有幾分勉強,跟唱大戲似的,幸好父親與二姨娘的眼睛被五十兩銀子矇蔽才沒看出不妥,你若在場,怕你會忍不住發笑。”
姜璇的重點卻不是這個,她道:“姐姐,這般老爺的確不會為難你了。可現在分明是將你當作散財童子吶。姐姐這麼大塊白花花的肉,老爺得吸多少次血啊!”
阿殷被逗笑。
“瞧你比喻的,我原先倒是擔心你會覺得我做得不妥,算計自己父親的事情,時下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