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重情義,不然也不會在核雕鎮裡等了這麼多年的故人,從黑髮等到白頭。
上官仕信看向阿殷,只道:“大火只燒了後宅的一半,藥房並未涉及,姜姑娘若需要什麼藥,儘管讓遣人回來拿。”
阿殷說:“好,”一頓,又問:“子燁找我是為了何事?”
上官仕信看了方伯一眼,道:“自從幾年前一別,母親便經常在我耳邊嘮叨方伯。方伯難得回來……”
話音未落,方伯已然起身,擺手道:“行了,我去看看你的母親,再看看你父親。當年你父親還曾言我哪一日歸來給我看看他的核雕,我順道去問問他何時能兌現。”
方伯的身影消失在仁心院後,上官仕信還未開口,阿殷便已開口道:“子燁是想問穆陽侯的事情?”
她說得直白。
上官仕信輕嘆道:“若不是出了父親此事,子燁絕不會向你提起穆陽侯。只是這幾日,事情來得蹊蹺,子燁思來想去還是不得不問。”
他定定地看著她。
“這場大火,與穆陽侯有沒有關係?”
阿殷問:“子燁信我嗎?”
上官仕信沒有任何猶豫,道:“只要你開口,我便信。”
阿殷道:“我只能確定鄧忠來意不善。”
上官仕信如負釋重,他道:“我信你。”
阿殷問:“若有當如何?”
他深深看她一眼,輕聲道:“只怕你為難,”一頓,又快速道:“我想了幾日,也猜測此事與鄧忠有關。只是鄧忠到底為何過來綏州?與父親又有何干?”
他忽然道:“我心裡煩,也只能與你說。”
阿殷溫聲道:“我是子燁的知音,願意聽子燁說。”
上官仕信與阿殷說了一通,阿殷逐條給他分析,相談甚歡。末了,上官仕信敏感地問:“姜姑娘一事與穆陽侯可有關係?”
阿殷垂了眼,只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他說:“只要你願意,子燁一直在。”
阿殷離開上官家時,天色已晚。
她登上馬車後不久,才發現自己在仁心院裡落下了東西。她吩咐範好核折返,匆匆地回了仁心院。守在院子門口的隨從見是阿殷,也不曾阻攔,將她放了進去。
阿殷正要敲門時,裡面忽然傳來上官仕信的聲音。
“父親曾試探過我,問我知不知道核雕十八州,方伯知道嗎?”
聽到“核雕十八州”五字,阿殷腳步登時一停。
“核雕十八州,老夫聽過。”
“還請方伯指教。”
“只是聽過而已,還是聽當年的那一位說的。說是十八州,實際上是十八個核雕。”
“是方伯你那一位故人?是什麼核雕?”
“我哪知這麼多,他當年神神秘秘的,半個字都不肯吐露,這話還是他說夢話時喊出來的。第二天老夫套他話,他自此不再跟老夫喝酒!”
……
阿殷忽然想起穆陽侯也曾說過“核雕十八州”,當時他說若以後遇到與核雕十八州有關的,要儘量遠離。
阿殷想了想,沒有打擾方伯與上官仕信的談話。
她離開上官家,重回馬車,讓範好核直接回城南醫館。
走到半路時,馬車驀然停下。
阿殷問:“何事?”
範好核道:“剛剛有個孩童經過,現在離開了。”
馬車傳來阿殷的一聲“嗯”。
範好核的目光這才從不遠處的巷子裡收回。而此時此刻的巷子裡,衣衫襤褸的陸嵐被三四個乞丐團團圍住,場面太過骯髒,範好核不忍汙了自家大姑娘的眼。
陸嵐面如死灰地被推在牆上,頭部時不時因為激烈碰撞而撞向牆壁,乞丐們紛紛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天色漸黑,綏州城也逐漸安靜。
一切骯髒,一切不平,一切心機都掩藏在黑暗之中。
這個不太平的夏天,要過去了。
第85章
清明將至,路上行人愈多,雨紛紛,魂欲斷。
青州孫氏一族清早從東山頭祭祖歸來,路過桂蘭坊的食肆,大手筆地包下。孫氏一族人丁興旺,足足三層的食肆都坐滿了人。
小二倒著茶水,送著點心吃食,忙得腳不沾地。
一位年輕郎君招招手,待掌櫃至,又道:“我們在這裡吃午飯,我們老太爺吃食有忌口,甜的酸的都不吃,家禽也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