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堂凝目,似是想起什麼,又道:“農夫也處理了?”
“屬下取了一百金,將當日所有見過侯爺與殷姑娘的兩個農夫與他們的家人安置在千里之外的蜀州。”
“嗯,做得不錯。”
言深問:“那鄧公公那邊……”
沈長堂冷聲道:“不必理會,先回永平跟皇后算這半年的舊賬。”
。
綏州。
一聲巨響從屋裡傳出。
“豈有此理!老夫這輩子豈有受過這樣的氣!他一個閹人憑什麼指手畫腳!老夫收徒關他屁事!”元洪橫著一對發白的眉,聲音洪亮得幾乎要把屋頂給揭了!
元貝瞅著方桌上的手掌印,好聲好氣地道:“父親息怒,身體為重。”
元貝是元洪的老來子,也頗有雕核天賦,如今正是候補核雕技者中的一員。他說:“鄧公公開口了,總不好不給他這個面子……”
“給個屁!”元洪怒道:“朝廷不管我們上官家的事情,我們上官家也不參與朝廷之事。他一個閹人插進來算什麼?他是皇帝還是太監?”
“父親,您小聲點,隔牆有耳……”
“有眼睛老夫也不怕!這麼多年老夫難得相中一個徒兒,誰敢來指手畫腳,老夫拿桃核塞滿他的嘴!砸爛他的手!”
元貝又說:“父親,依我看,鄧公公帶來的那位姑娘資質也不錯……”
“不錯?這些年資質不錯的核雕技者你爹看過的人數比你見雕過的核雕還要多!老夫要就要最好的徒兒,資質不錯入不了老夫的眼!讓鄧忠帶著陸氏滾回他的永平!”
元貝嘆道:“人都來了,斷沒有讓人離開的道理,且鄧公公還是聖上身邊的紅人呢。”
“這些年我們上官家培養的核雕師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我們一樣是紅人!”元洪拍桌道:“早知我就先斬後奏了,是誰透露了風聲?說!”
元貝嚥了口唾沫,道:“正是父親您……”
半月前,鬥核大會剛開始不久,他父親便相中了姓殷的那位姑娘,生怕別人跟他搶徒兒,早早讓人回上官家宣揚,他元公要收徒兒了,正是恭城的殷氏。
現下徒兒還沒收,也未記在上官家的簿冊上,永平的鄧公公來了,半路殺出一個陸氏。
這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要知道他爹是個極其挑剔的人,他幼時雕核都被挑剔得體無完膚,也正因為父親的高要求,至今才沒有收徒。且上官家有死規定,只能收一個徒兒,所以他最後拜入了馬老門下。
馬老特地囑咐了他,把他父親勸好了,別傷了跟朝廷之間的和氣。
可父親就是這個脾氣,要勸很難。
。
“……是麼?”
鄧忠漫不經心地道。
陸嵐乖巧地捏著鄧忠的肩,點頭道:“聽聞元公不願收我為徒,若真叫乾爹為難了,嵐兒回永平便是。嵐兒今次來綏州,也只是想試一試而已。若不成功,也沒什麼大不了。”
陸嵐是鄧忠的乾女兒。
鄧忠在宮外有一対食的婦人,早些年鄧忠相中這位婦人的手巧,將她帶回了府裡,當個知冷知熱的枕邊人。後來知道她有個女兒,也不計較,一併帶回了府裡。
他道:“灑家開了口,斷不會不成功,不過區區小事,你放心,跑不了的。”
“乾爹待嵐兒真好!嵐兒以後在綏州一定努力學藝,不辜負乾爹對嵐兒的期待。待有朝一日嵐兒晉為核雕師,必不忘乾爹的恩情!”
“能有這份孝心,你娘將你教得不錯。”
陸嵐笑吟吟地道:“也有乾爹的功勞。”
“這張小嘴,甜得沒邊了。”
瞧到外面有人影,陸嵐又道:“嵐兒曉得乾爹喜歡吃永平的驢打滾,今早在灶房裡做了一碟,嵐兒現在給乾爹端來。”
“去吧。”
陸嵐應了聲,出了門。
沒一會,外面的人影便進了來,跪下稟報道:“啟稟公公,人已經滅口了。”
“哦?沒讓沈長堂發現?”
“回公公的話,那人是農夫阿豐的遠房親戚,那一日正好過來偷鋤頭,正好瞧到了穆陽侯與殷氏。穆陽侯已經安置了那一對夫婦,地方還未查到。”
“不必查了,灑家要的結果已經有了。”他慢慢地扯唇一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沈長堂想要護著一個小門小戶的丫頭,聖上未必允許呢。”
。
連著七日,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