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
阿殷說:“此回過來,晚輩是給方伯送禮的,順便請教下核雕的問題。”她的手從袖袋伸出,巴掌裡多了個核雕。方伯眯著眼一看,漫不經心的眼神驟然一緊。
他驚訝地道:“你從何處得之?”
巴掌裡的核雕正是一個人形核雕,雕刻的人乃方伯本人。
她笑吟吟地道:“當初在核雕鎮裡,方伯為尋故人而出考題,當時晚輩手藝稚嫩,難登大雅之堂,可方伯依然給了阿殷邀請帖,令晚輩有了參加鬥核大會的機會,也正因為方伯,阿殷才有今日。所以我一直想著,待手藝有所進步時,再給方伯雕刻一個核雕。”
說著,她羞赧一笑,又道:“我猜方伯要的核雕應該是年輕時的模樣,之前問了我師父,還問了林公與申公,根據幾位前輩所言,斗膽湊出瞭如今的這個核雕,若有不對,還請方伯多多見諒。”
方伯半晌才回神,道:“不,已有九分像了。”
而最令他驚詫的是,核雕雕刻的神韻以及手法,與他的故人起碼有八分的相似。那位故人雕刻人形核雕,也格外與眾不同,尤其是眼睛。雕核器具有五,毛銼平銼圓錐尖錐平錐。而他獨創新刀,名為斜刀,專門用來雕刻眼睛外部,使得渾然天成。
核雕上的眼睛,方伯是第一眼就看出了用斜刀所雕刻,且還是一刀而成。
他審視著阿殷。
阿殷說:“我來綏州之前,曾遇過一高人喚作元公,是他最先傳授了我技藝,他的雕核器具裡有一把斜刀,我之前不曾領悟,所以一直沒用。直到如今,方得以領悟。”
方伯掌心陡然出了熱汗,他迫切地問:“你在何處遇上他?又是何時?”
阿殷見方伯這般模樣,心中已有幾分瞭然,道:“將近十年了,就在恭城。”
“他果然來過恭城,我在核雕鎮的時光不算白費了……”他喃喃道,一雙渾濁的眼睛竟是泛出了水光。阿殷問:“莫非方伯識得元公?”
方伯嘆息:“何止認得,便是我那位故人。我們年少時飲酒雕核,人生快哉,只可惜後來出了變故,他與平之起了爭執,從此銷聲匿跡。”
阿殷微怔:“平之?”
方伯又道:“平之是仕信祖父的表字。”
阿殷問:“是什麼爭執?”
方伯雙眼一瞪,慍怒道:“這兩個老頑固!一聲不吭就鬧矛盾,老夫擱在中間還不知情,沒反應過來,兩人就已各自天涯。起初我還能見他幾次,後來連人影都找不著,當初應承我三十年後再聚,轉眼間已是三十三年。”他氣得胸腔起伏不停,一不小心被嗆著,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阿殷連忙倒了杯溫茶。
方伯喝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他看著阿殷,道:“難怪我與你這個女娃格外投緣,有時候總覺得見著了那個老頑固,看來這是上天註定。你在恭城哪兒見到他?他過得如何?與老夫相比,誰更年輕一些?”
阿殷聞言,卻是好一陣心酸,垂首說道:“元公只在十年前出現過,他過得很好,傳授我核雕技藝後便消失了。”
她抬起頭,方伯低頭喝茶,半晌才抬首說道:“老頑固向來神出鬼沒,現在約摸不知在哪裡的鄉間觀美景,雕核雕了,這老頑固只顧著核雕,把三十年之約都忘了。罷了罷了,他過得好便算了。”
他忽然起身,入了裡間。
片刻後才轉出來,手裡多了一個錦袋,乾癟的手拿出一個破舊的木牌,只得半個巴掌大小,上面雕刻了兩尾鯉魚。他說:“你贈老夫核雕,老夫唯有送你此物。你若有機會去永平,遇著事了便拿這個木牌找老閔,他會助你。”
說罷,他搖搖首,說:“我累了,要歇息了。”
阿殷道了謝,方離開了。
方伯看著手裡的核雕,神情怔忡,渾濁的雙目剎那間泛紅。
三年前,他沒來,以後他也不會再來。
。
阿殷回了院子裡,見到姜璇的細軟又多了不少,她問:“姐姐,我們這是準備要去哪兒?”
阿殷道:“我們去永平。”
姜璇問:“去多久?”
阿殷道:“暫時未定。”
姜璇歡快地應了聲,隨即又讓侍婢繼續收拾細軟。既然要去永平,那也就是姐姐要繞開上官家單獨去了。姜璇想得長遠,永平裡有穆陽侯在,說不定這一去就不用回來了。
阿殷關上房門,取出枕邊的小木箱,開啟後又一一取出木箱裡的十二個核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