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他藏在西苑烏篷船內的人是你對不對?他臉上的巴掌印也是出自你手對不對?他是不是非禮了你?你是不是受了他的脅迫?”
陸聽溪不願跟他搭話,換個方向走,卻又被他堵住。
“你心裡有他?”沈惟欽自己都未曾發覺,說到這句時,自己的聲調突變。
也不知是因著這句問話的內容,還是因著小姑娘始終不理會他,他心頭突然竄起一簇無名火,冷笑:“你不願你四姐嫁我,除卻覺著我非良配之外,還是因為你認為嫁入宗室將來會捲入紛爭吧?”
陸聽溪瞥他一眼。這人實在太聰明,聰明得可怕,什麼事都看得透透的,半分瞞他不過。
沈惟欽語調放輕放緩:“但是你可曾想過,嫁入謝家實則也是一樣的。所以你若覺得嫁宗室是不智之舉,那麼嫁謝思言也是一樣。”
陸聽溪知他這番話不過巧言令色。他明知道,她擔心的是楚王一系有異心,真當她好騙來著。
她抬頭正色道:“你這是拿謝思言與你比?我與你覿面不多,大約並不十分了解你,但我想說,在我看來,謝思言比你好千百倍。”
沈惟欽知道陸聽溪這樣說是因為謝思言鎮日在她眼前晃,獻殷勤的機會多,謝思言那張嘴又慣會哄人,當下心裡煩躁更盛。
緩了一緩,他道:“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謝思言若是站在我的立場上,也會與我做一般無二的事。我若當真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那回又豈會那樣輕易地放你離開。”
他看陸聽溪根本聽不進去,忽然轉了話頭:“迫於形勢,我曾私底下查過謝思言,發現了他一個秘密,是關乎陸家的,你想不想知道?”
他說話之際,朝陸聽溪伸手:“你站得離磴道過近,太危險,往這邊站過來一些……”他的手尚未碰到陸聽溪,就被斜刺裡衝出的內侍打了開去。
陸聽溪瞧見那高個兒內侍,安心了些,不管怎麼說,縱打起來,個頭高總是有優勢的。她讓那內侍攔住沈惟欽,自己先下磴道。
沈惟欽見陸聽溪要走,當即要追,卻被那內侍死死拽住。對方力道竟是出奇得大,他掙了幾回都沒能掙脫,連騰出一隻手去掏身上的暗器以求脫身都不能夠。
他舉動一頓,盯著對方看了須臾,突然飛起一腳攻來。他舉動迅如電掣,然而尚未得手,就被對方卸去了招式。
“閣下這招式與身形,倒是像極了我認得的一個人,”沈惟欽緩緩笑道,“閣下如今有兩個選擇,一是我大喊一聲,叫眾人都來認認,看是不是也都識得閣下。二是我當下就將閣下的秘密告訴聽溪,閣下意欲如何選?”
“尊駕行事這樣猖狂,莫非當真以為我手裡沒有尊駕的把柄不成?”那內侍近前,聲音一低,“你不是沈惟欽,這件事要不要我幫尊駕公之於眾?尊駕可要想仔細了。”
沈惟欽面色一凜。
兩人對峙片刻,那內侍見陸聽溪已下了那段短短的磴道,縱身去追,同時飛快甩出一枚飛鏢攔住沈惟欽。
沈惟欽閃身躲過,也緊隨其後,飛身躍下磴道。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此間是萬歲山中峰後方; 尋常鮮有人來,但此處有小道可走; 能最快抵達長春宮; 所以陸聽溪才走此處。
陸聽溪見那內侍一時半刻抽身不得,正琢磨著再尋個宮人帶路; 就見那內侍趕了上來; 還一把攥住她的手; 拔足疾奔。
被陌生人這樣握住手; 她下意識掙扎; 但他力氣奇大無比; 手掌又大她許多,幾乎將她一隻手完全包覆,她連扭動掙脫的餘地都沒有。
陸聽溪暗暗心驚。
這位公公非但個頭高; 力道還大,方才那番與沈惟欽的打鬥亦是精彩絕倫; 一瞧就是個練家子; 皇宮裡面的公公們都這麼厲害的嗎?這位不去東廠可惜了。
那內侍帶著她一路狂奔,她覺著他走的似乎不是去長春宮的路; 連番問他這是要帶她去哪裡,他都沒工夫答她。
被一個無論是速度還是體能都甩了她不知幾條街的人硬生生拽著疾馳; 這是陸聽溪先前從未歷經過的,一時只覺體力被無限壓榨; 心臟一陣陣緊縮; 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擠壓出胸腔; 瀕臨力竭時,面前的勁風都成了一堵厚重的牆,她每一次邁步都似是拓牆前進一樣艱難。又兼此處是山地,林多茂密,地形複雜,內侍一路七拐八繞,她到後頭已經完全被繞暈,不知自己身處何地。
奔至一處小山包時,內侍一把拽她在懷,將她牢牢護住,就地一滾,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