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旁人,若是他家中慈長來與我們說什麼通房良妾之事,也不必當回事,敷衍著就成,他屆時自會周旋好。”
母親又拉了她的手道:“咱們家不似別家那樣生齒繁雜,你沒見過多少妻妾之爭,不知端的,娘怎捨得讓你受那等閒氣。左右有世子誠心護佑,你嫁過去,娘也算放心。”
賈氏見陸聽溪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應下,笑道:“我一早就瞧出你是個乖巧懂事的,這便好。你放心,等你嫁來,我不會虧待你。”又東鱗西爪扯了些旁的,告辭而去。
陸聽溪慢吞吞往回走。
賈氏的話,她根本沒放心上。她倒不太能想象婚後與謝思言如何相處,想想似乎有些惘然。
鷺起居內,謝思言正寫奏章,見楊順進來,問沈惟欽那邊可有什麼動靜。楊順道:“一切照常,明面上瞧不出什麼。”又說了賈氏去了陸家之事。
謝思言不必查問也知賈氏去陸家做甚。賈氏之事他不甚關心,他更關注沈惟欽。沈惟欽與仲晁先前蛇鼠一窩,他怎可能這樣輕易相信沈惟欽會倒戈,那日在仲家,他早知仲晁會栽贓他,卻聲色不露,端等著瞧沈惟欽的反應。落後沈惟欽還當真在楚王面前幫他開脫,潘氏所陳之事這才不了了之。
沈惟欽近來確實也沒再跟仲晁有過從,由此他大致能得出一個結論,沈惟欽為了向陸聽溪表態,真的願意放棄仲晁這個助力。亦或者說,願意退而求其次,換個助力。
沈惟欽如此果決,又怎會當真甘心安安分分喝一杯喜酒呢。
至於沈惟欽究竟要做甚,他心裡有幾樣猜測,但並不甚確定他會選哪一樣。有些地方他鞭長莫及,不可能將沈惟欽所有的路陡封死。這倒有些難辦。
他從來不怕跟沈惟欽鬥,他只想先把婚成了。
陸、謝兩家最後定下的親迎日是六月初八。六月初六這日,謝思言將陸聽溪約定馥春齋後堂,悄悄見了一面。
問了她那邊狀況,他道:“這兩日間,你但凡發現有哪裡不妥,就給我來信知會一聲。”
陸聽溪見謝思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覺著他有些小題大做:“你那樣審慎做甚,後日就親迎了,誰還會跳出來阻攔不成?要攔早攔了,豈會等到現在。”
“你忘了‘紅顏棄軒冕’那幅畫了?沈安當年就對你別有居心,如今時移世易,他更沒有理由坐以待斃。”
陸聽溪遲疑看他。
其實沈安從前並沒對她有過什麼暗示,至少她覺得是這樣。至若逾矩之舉,更是沒有的。沈安確實對她比府上其他人更親近些,但她曾施恩於他,這般也是人之常情。她實則是不甚相信沈安真對她有什麼企圖的,如若真有,這會兒早該顯露了,怎麼可能還安安靜靜的。
謝思言掃一眼少女的神色就知她在想甚,恨鐵不成鋼,在她腦門上輕戳了下:“你這榆木腦袋能看出什麼來,沈安不做無把握之事,他從前知道自己娶你無望,你又對他無意,他若將心思表露得太明顯豈不是找死?”
陸聽溪撇嘴:“那我們打賭,若我們平平順順地成了婚,你就讓我給你打扮一番,讓我瞧瞧你換上女裝是何光景。若是出了什麼狀況……”
“出了狀況,新婚夜你就得聽我的。”
陸聽溪下意識點頭,隨即又猛然發現不對:“聽你的什麼?”
謝思言微微傾身:“屆時你便知道了。”
陸聽溪對上他熾烈目光,不由心裡發毛,往後瑟縮了下。
她岔題問他是否當真給沈安下請帖了,他竟點頭道:“我先前已說要請他了,怎能不兌現。”又轉目,“你怎不問問我,我爹是不是真的給我弄了兩個通房?”
“昨日賈夫人又來了一趟,我見她瞧著我時神色有異,琢磨著你大抵是推了。話說回來,你若沒有推掉,我就不嫁了。你還要把你那對天竺鼠賠給我。”
謝思言灌了口茶冷靜了下。
他怎生覺得小姑娘是衝著那對大耗子才願嫁他的。
光陰捻指,轉眼已到了親迎日。
初八這日,謝思言天不亮就起了。他昨晚特地早早從書房出來,試穿了吉服,又檢視了冠帶鞋襪等,就寢息去了。躺下後卻久久無法入眠,折騰到三更才入眠,今早起身,氣色便不大好。
謝宗臨瞧見,不禁道:“你這副德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昨晚做甚去了。”
“兒子頭一回成婚,也是唯一一次成婚,難免神思浮動,久難成眠。”
謝宗臨默然。他倒是想起了他昔年與鍾氏成婚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