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個飯比吃藥更難,有時候她都要以為自己在喂扁頭喝毒藥了。
見她倆這樣子,趙紅英反倒是不說啥了,她就欣賞這種把緣由理直氣壯說出來的人,要是她倆唯唯諾諾的不吭聲,或者直接哭鼻子,她一定罵慘這倆。
當下,趙紅英擺了擺手叫她們趕緊出去,別佔著道,回頭就哄喜寶:“讓奶來好不好?喜寶你去跟毛……跟你姐姐們一道兒玩。”
瞅著喜寶炒菜炒得一腦門子的汗,趙紅英心疼壞了,不過她倒是挺滿意毛頭燒火的,尤其看到毛頭滿不在乎的用沾了灰的手一抹臉……完全看不出來臉髒了。
這下,趙紅英才終於悟了,明白為啥先前兩個月都沒人發覺異常。因為喜寶愛乾淨,做完飯會去洗把臉,而毛頭雖然不在乎髒亂,可他太黑了,就算被燻得一臉黑,別人也看不出來。
今天的晚飯,趙紅英吃得那叫一個五味雜陳,原本這飯菜是格外得合胃口,當然今天這頓也是,可一想到這是自己嬌嬌嫩嫩的小喜寶做的,她就……吃得更歡了。
確實好吃啊,喜寶就是棒啊!
……
分完糧食後,所有人都徹底放鬆了,哪怕今年收成很一般,可因為不需要交公糧,分到手的糧食就很夠吃了。
然後,才有人突然想起自留地,可惜因為天氣太熱以及多日來無人照看,多半自留地上的蔬果都死了。僅有存活的,大概就是種了紅薯土豆一類耐旱的糧食了,還有就是老宋家的花生地,稱不上豐收,可也有往年的三分之二。
比起第七生產隊,其他大隊就要了老命了。
別以為第八生產隊是個例,事實上他們只能算是最早放棄的一幫人,在那之後的一個多月裡,很多生產隊都陸陸續續的選擇了放棄。一來,他們認為蝗災是不可抵抗的,二來,盛夏時分下地幹活實在是太苦太累了。
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賭上級領導不可能放棄他們。
是沒放棄,這不是宣佈今年免交公糧嗎?
跟趙建設不同,其他生產隊的大隊長在得知了這個訊息後,基本上都好似被雷劈過一樣。免交公糧是好事,可他們就算不曾顆粒無收,剩下的糧食也絕對熬不過一個月的。
咋辦?
到底要咋辦呢?
公社那頭再一次召開了大會,卻是其他生產隊的大隊長硬著頭皮向上頭彙報了情況。僅僅是如實彙報了最終的糧食量,並未詳細說明過程。
如果所有人都一樣,那興許這事兒也就掀過去了,可偏偏蝗災又不是水患,一下子直接衝沒了。事實上,紅旗公社這些個生產隊,每一個的情況都有所不同。
最慘的莫過於第八生產隊,他們是真真正正的顆粒無收,早在秋收前一個半月,他們就徹底放棄了。那時候,跟他們只隔了一條河的第七生產隊全體社員都在努力,盼著辛勤勞動能阻止天災,而他們卻忙著在家裡休息,順便哀嘆這日子沒法過了,祈求上頭能夠早點兒撥下救濟糧。
除了第八生產隊,第九、十生產隊也慘得很,倒是前頭兩個還勉強湊合。準確的說,只要沒徹底放棄的,哪怕不如第七生產隊那麼肯吃苦下功夫,多多少少還是收穫了些糧食的。
公社幹部在詳細調查了情況後,最終還是向上頭打了報告,畢竟他們不可能由著這些人餓死。
現在是新社會了,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舊社會。
可就算上頭願意伸出援手,以現在的通訊條件,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回饋。
與此同時,趙紅英又揹著糧食去縣裡了,她昨個兒拿到了趙建設給她捎來的匯款單,同時也從趙建設嘴裡聽到了另外一個訊息,就是城裡的供應糧已經斷了。
斷的時間不久,用縣裡的說法,就是已經遲了幾天。原因很簡單,因為縣裡的糧食都是由周邊鄉鎮供應的,鄉下地頭糧食歉收,他們當然就得不到供應。本來就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想著等秋收後,下邊就會送糧食上來,沒想到別說公糧了,下頭的人都要餓死了。等後來公糧取消了,他們就更沒指望了,只能盼著外地調撥糧食過來。
對了,就算真有糧食撥過來,也肯定是先緊著城裡的,不是自私,而是最簡單的,城裡是供應糧,是需要憑糧票和錢買的,而鄉下地頭就算再怎麼缺糧食,那也是救濟糧。再說了,上頭未必會相信,農民沒有囤半點兒糧食,往少了說,熬個把月總沒問題吧?不像城裡,口糧都有定額,別說個把月了,恐怕連半個月都撐不住。
趙紅英知道親家是有骨氣的,而且本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