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宅大都被賣掉,用來給兒子鋪路,平恩侯夫人說自家沒有私奴,應該是真的。至於願為陛下赴湯蹈火,乃是險中求取富貴,不管以後的事。元九鼎卻有幾分可疑,我猜他是在試探,如果陛下急迫地給予回應,甚至重用元九鼎,則表明陛下孤立無援,快要堅持不住了。”
韓孺子十分驚訝,呆了一會,說:“你還在學帝王之術?”
“陛下堅持練功,我也沒有放棄。”
韓孺子笑了笑,心中湧出一股懷念,若非孟娥經常隱瞞秘密,真想將她留下來。
懷念很快消失,韓孺子必須讓自己變得與石頭一樣又冷又硬,這與孟娥無關,與太后、皇后更無關,而是要透過一切可能的渠道,向外展示自己的堅持。
“告訴平恩侯夫人,謹守婦道,莫要干政,苗援就在朕的隊伍裡,他想要為朕赴湯蹈火,先得顯示出赴湯蹈火的本事。”
“嗯。元九鼎呢?”
“元九鼎……”對這個老狐狸可不好回答,太急露怯,太冷自斷退路,元九鼎是吏部尚書,有機會接任宰相,沒準真能爭取過來。
韓孺子思忖片刻,“對他說,‘朕知道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兩軍歸一人
巡狩隊伍到達洛陽時已是初冬,路上一片蕭瑟,城內也不是很熱鬧,當地官員秉承節儉之旨,沒有大張旗鼓地迎接皇帝,好奇的百姓被隔在幾條街以外,只能看到旗幟飄揚。
東海國傳來訊息,瞿子晰仍在查案,黃普公則已率軍出發,他要在冬天趕往南方,然後利用明年的春夏兩季,遊說海上諸國,再度擴充水軍。
黃普公是一支已經射出去的箭矢,能飛多遠、能否擊中目標,都要等一段時間才能知道結果。
在洛陽,有許多事情需要皇帝儘快處理。
柴悅已經從塞外趕到洛陽,他是庶子出身,與家族關係不是特別融洽,名下也沒有多少田宅奴僕,因此對皇帝的決定一點也不反對。
經過一番長談之後,柴悅次日被加封為南軍大司馬,加上原有的北軍大司馬,他一個人統領兩軍,大楚開國以來,前所未有。
韓孺子必須牢牢掌握住軍隊,只要沒有大規模叛亂,他就能與大臣一直對峙下去,一旦軍心混亂,再強硬的皇帝也得低頭。
黃普公拒絕參與朝政,韓孺子失去一位南軍大司馬,放眼看去,滿朝武將當中再無合適人選,不是太年輕,就是不可信。
柴悅同時掌管大楚最精銳的兩支軍隊,一支駐紮在碎鐵城,一支駐紮在馬邑城,職責由拱衛京城變成了保衛邊疆。
這項任命招致一面倒的反對。
隨行官員品級稍低,一直比較忍耐,沒像京城大臣那樣告罪請辭,當皇帝宣佈將南、北兩軍交給同一個人,並且兩軍要在塞外駐紮至少一年時,他們不幹了,當場就與皇帝發生了爭執。
韓孺子仍住在上次的宅院裡,客廳不大,大部分官員只能在庭院裡列隊,想說話要先通報再進屋,即使這樣,也擋不住他們的反對。
最先發難的是兵部,兵部尚書蔣巨英就在洛陽,但他是待罪之身,三次上書請求致仕,因此沒有參加今天的朝會,兵部的一名主事,年近六十,皇帝剛一宣佈決定,他就站了出來。
“陛下,此舉萬、萬萬不可。”主事姓劉,一著急,說話有些結巴。
“為何?”韓孺子料到了反對,也做好了駁斥的準備。
“南軍、北軍歷來由兩位大司馬分別統領,從太祖時就已如此,一百多年來,從未變過,怎可輕易改動?而且京城乃天下至重之地,兩軍專職守衛京城,偶爾派出去抗敵,怎能長駐塞外,成為邊疆之軍?如此一來,京城空虛,無兵可守,便是兩軍將士,也會寒心。”
韓孺子點下頭,嗯了一聲,沒有馬上發起反擊。
又有一名官員站出來,比兵部主事還要激動,“陛下,兵者,國之利器,南、北兩軍乃大楚最利之器,絕不可授予同一人。柴悅年輕,既無顯赫戰功,又非宗室重戚,獨自統軍在外,這個……這個……絕不可以。”
他開了一個頭,接下來的官員找到了更合適的目標,紛紛對準了柴悅,都覺得他沒有這個資格。
柴悅站在一邊,恭謹地低著頭,一聲不吱,更不辯解。
庭院裡的一名官員獲准進廳,先向皇帝行禮,隨後指著柴悅說:“柴將軍從龍有功,但是絕不能同時掌管南、北兩軍,因為他品行不端。幾年前,就是皇帝登基的那一年,柴悅酒後無德,與人打架,還公開聲稱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