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冠軍侯死了,他為什麼死?因為他……他不重視柴家,也不叫上咱們,自己就去奪帝位,結果……死了。”
“對,說得沒錯。”眾人舉杯歡呼,可是誰也喝不下去,酒水灑了一地。
“還有東海王和倦侯。”蕭幣受到鼓舞,突然抬高聲音,“我就問你們一件事,誰更有可能原諒柴家?倦侯,還是東海王?”
“東海王害死了柴智,可咱們沒找他報仇啊。”有人說。
不等蕭幣開口,同桌的另一人反駁道:“東海王未必這麼認為,他回京之後,柴家一直沒去探望過,他肯定以為自己遭到了柴家的記恨。”
蕭幣用更高的聲音壓過此人,“東海王是怎麼報復仇人的,我可看到了,張養浩他們現在還被關在碎鐵城呢。”
在勳貴營,東海王和崔騰沒少欺負張養浩等人,眾多勳貴子弟全都看在眼裡,關押張養浩是倦侯的決定,這時也算在東海王頭上。
“那就只剩下倦侯了,可柴家三番五次找他報仇,他能原諒嗎?”另一人說道。
“有柴悅啊。”蕭幣幾乎是喊出了這個名字,一點也不覺得他和柴悅之間有仇,“他畢竟是衡陽侯的兒子,也是倦侯的親信,有什麼仇化不開?”
“對對。”柴家人興奮了,他們慣常忽略柴家的這名庶子,又都與蕭幣一樣,不覺得自己曾經虧待過他,反而覺得柴悅理所應當會站在柴家一邊。
“支援倦侯。”“怎麼支援?”“倦侯人在哪呢?”
蕭幣也不知道,他的決斷力到此為止,酒勁兒也有點下去了,腦子裡昏昏沉沉,一屁股坐下,呆呆地看著桌上的殘羹剩炙。
大廳裡一片沉靜。
柴府的一名管家跑進來,在主人耳邊說了幾句,衡陽侯臉色一變,起身說話,聲音微微發顫,“剛剛得到的訊息,聖上……聖上可能駕崩了。”
醒著的一半人騰地全站了起來,桌翻椅倒,響聲驚醒了另一半昏睡者。
“怎麼回事?”
“駕崩。”
“誰駕崩?”
“還能有誰?”
“誰繼位了?”
“肯定不是東海王,他還在王府裡按兵不動。”
“那就是倦侯了?”
“是他,只能是他。”
柴家人已經分不清想象與事實,很快,人人都以為倦侯已經或即將稱帝,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去擁立倦侯啊!”
廳裡的人蜂擁而出,生怕比別人慢了一步。
沒過多久,廳內空空蕩蕩,只剩衡陽侯和管家兩個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管家喃喃道:“只是可能駕崩,而且……而且……”
衡陽侯茫然地說:“天哪,柴家要被滅族了。”
七八十位柴家人,叫上各自的僕人,二百多人衝出柴府,直奔皇城。
謠言總是跑得更快一些,柴家的眾多親友,以及更多毫無關係的人,從四面八方匯入進來,一些大臣放棄觀望姿態,本人不露面,也要派子侄出來相助。
快到皇城南門的時候,柴家人的隊伍已經增加到四五百人,一路叫喊,誰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都以為大事已定,他們只需捧場。
一群書生攔住了這些人。
京城的讀書人已經在南門外聚集了好幾天,向朝廷請願立刻出兵抗擊匈奴,期間被宿衛營抓走一些,結果召來更多的人,上官盛有別的事情要忙,乾脆對他們置之不理。
在青石板上跪了幾天,讀書人早已疲憊不堪,在他們中間同樣謠言四起,一會說倦侯即將稱帝,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他們的請願,一會又說太后震怒,很快就要讓宿衛騎兵血濺南門。
柴家人的謠言先行一步到達,與讀書人的謠言融合,倦侯稱帝更顯得證據確鑿。
但讀書人畢竟是讀書人,即使在頭腦最糊塗的時候,心裡也存著禮儀。
“倦侯曾經出過京城,也就意味著他放棄了爭位。”一名讀書人大聲道。
街上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不明白自己之前為什麼會忽略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
讀書人馬上補充道:“可倦侯根本不需要爭位,他是桓帝長子,本來就是皇帝,為奸臣所誤,被迫退位。繼位皇帝是鏞太子遺孤,鏞太子被武帝所廢,武帝之命不可改,鏞太子遺孤稱帝不合大統,乃是偽號。當今聖上仍是倦侯,他回京是要撥亂反正,不是爭奪帝位!”
眾人豁然開朗,倦侯被廢之時無人吭聲,現在卻都義憤填膺,“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