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兒子。
得到訊息之後,王美人的第一個舉動是向太后求助,眼下的局勢風雲變幻,她需要一位經驗豐富的指引者。
太后今非昔比,她先後失去了兒子、親人和仇人,心中再無追求,在椅榻上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好像魂遊身外,早已經忘了這個世界,也包括這個世界的皇帝。
“匈奴人?皇帝?”看著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王美人,太后努力集中精神,好理解王美人所說的一切,然後她笑了,“匈奴人竟然真的入關了。”
“太后猜到了這一切?”王美人既驚訝又高興,此時此刻,太后在她眼裡就是能夠看破未來的偉大預言者。
太后搖搖頭,“我只是想,大楚衰弱至此……我已經交出一切,你還想要什麼?”
王美人磕頭,“求太后指點。”
太后沉默良久,“上千年來,中原與匈奴的強弱之勢時時轉換,強者為尊,弱者為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想救皇帝,只能從匈奴人那裡著手。”
“求和?”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別的主意。”太后嘆了口氣,再不出聲。
王美人告退,站在寢宮門口,突然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她原以為來日方長,不急於爭取太后的稱號,沒想到這麼快就陷入絕境,她現在竟然無人可用。
皇帝生母與大楚太后之間,畢竟存在著根本性的差別,許多大臣暗中討好皇帝的生母,但是隻有太后才能向大臣正式下達命令。
王美人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找人幫忙,得有一個人幫她控制外面的大臣。
中掌璽楊奉來得倒是挺快,可是作為皇帝最為信任並依仗的人,他看上去沒有那麼急迫,步履從容、神情坦然,好像還不知道皇帝的處境。
“有勞楊公,晉城之危,朝中大臣可有對策?”王美人起身還禮,顧不得寒暄,直接發問。
“守相申大人正與群臣連日商議,向四方調兵前去救駕。”
“我是女流,不懂軍情,可是楚軍前去救駕,匈奴人不會因此加緊攻城嗎?”
“事已至此,陛下必須首先自保,與援軍裡應外合,方有可能脫困。”
“楊公說得輕巧!”王美人感到一陣憤怒,馬上緩和語氣,向楊奉道歉,“救子心切,楊公莫怪。我是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擊敗匈奴人,不是收回失地,而是保住陛下,陛下在,大楚終有復興之日,陛下若亡,大楚必危。”
“群臣也皆以為是。”
“所以,不如向匈奴人求和,都說匈奴人貪財好利,他們想要什麼,給他們就是,只要能換回陛下。”
楊奉沉吟片刻,“若在從前,匈奴人倒也好打發,金銀銅鐵、絲綢布帛,乃至和親,都能打動匈奴人,可這一次不同,大單于要的是土地與城牆……”
“那也給他們。”王美人厲聲道,她不明白楊奉為何還不著急,“要什麼給什麼,我只要皇帝平安回京。”
楊奉躬身行禮,不願與王美人爭執,“好,我這就去轉告群臣,看看他們的想法。”
王美人還禮,“陛下之命懸於楊公之手。”
楊奉道:“我必盡力,也請王美人多與皇后交流。”
王美人微微一愣,馬上明白過來,皇后的父親正在齊國平亂,手握兵權,崔宏未必能救得了皇帝,卻能害死皇帝。
“陛下於我是愛子,於皇后是夫君,我二人同病相憐,自會同心同德。”
楊奉告退,對他來說,求和卻不是挽救皇帝的唯一辦法,更不是最好的辦法。
大楚皇帝首先得為大楚著想,楊奉這麼以為,他相信皇帝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與守相申明志等幾位重臣商議之後,楊奉提出三條建議:
首先,派使者去與匈奴人和談,不求成功,只求能夠稍稍緩解一下晉城的壓力,同時也能安撫一下宮中的王美人。
然後調集郡縣兵力、徵發男丁,全都向晉城方向進發,守衛洛陽以北、以東的各座重鎮,絕不能再讓匈奴人攻城略地。
最後,楊奉建議選一位新皇帝。
新皇帝不是馬上登基,而是先從宗室當中選擇合適之人,放出風去,一旦晉城被攻破,無論皇帝是死是俘,京城立刻擁立新帝,以免天下無主,也能斷絕匈奴人的更大野心。
其實大臣們早已想到這一招,只是沒人敢提出來,楊奉是皇帝的心腹之人,由他捅破這層窗戶紙,再合適不過,至於他的太監身份,大臣們自動忽略,申明聲鄭重地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