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後面還有峰迴路轉不成?”
蔣祝道:“我進去之後,還看過北鎮撫司的大部分卷宗,不巧正好看過姜翰林一案的卷宗。最開始苗勝審案,只是以姜進寫的一首詩為引子,牽強附會將他抓了進來。但是隨著詔獄裡嚴刑拷打,竟然真教苗勝挖出來一些事情。”他抬頭深瞧了謝羽一眼:“阿羽可聽說過彌勒教?”
謝羽驚詫之極:“就是那個殺人作亂,屠僧戮尼,毀滅寺舍,焚燒經像的邪教?難道姜進是彌勒教餘孽?”
蔣祝沒想到謝羽還真聽說過這個教派。事實上彌勒教在大魏還未立國之時就已經存在,只是此前創派之人已隕,教眾分散。其時天下大亂,群雄逐鹿,彌勒教也趁勢而起,欲與群雄爭鋒,大敗而隱入民間。
其後天下尚未平安,時不時便會傳出彌勒教的蹤影。只是魏□□繼位之後,深感彌勒教蠱惑人心之能,又合狂藥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識,唯以殺害為事,乃是民間禍亂造反的根源,令各地嚴禁百姓信奉此教,但有彌勒教餘孽,送究官府必有重賞。
大魏的彌勒教在嚴厲打擊之下,雖然未曾全部銷聲匿跡,偶爾還能聽到一點訊息,或者抓到幾個亂黨餘孽,但到底要比開國之初消停許多。
“一直到了先帝在位之時,三王為亂,那時候幾位反王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位妖僧慧林,不但會煉藥之術,還會蠱惑人心,打的便是彌勒教的旗子。引的無知百姓爭相效從追隨,戰事持續了數月才漸漸平息。妖僧還娶了一位女尼,生有一子。而那位女尼的俗家姓氏便是姜姓。後來三王被捉,妖僧慧林也被凌遲處死,但女尼卻抱著孩子不所知蹤。最近北鎮撫司查回來的確切資訊便是,那位女尼蓄髮再嫁,只是再未曾生育,故只有姜進一子。”
謝羽想起自家柴房裡關著的姜若嵐,已經不知道該感嘆她時乖命蹇,還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一心想要前去魏帝面前為自己父親伸冤,殊不知是自投羅網。
“那姜進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當年妖僧慧林伏誅之時,他才是呀呀學語的稚子,哪裡知道這其中之事。只是那女尼雖然還俗,卻從慧林處也學了兩手,在鄉間做些接生醫婆之事,勉強度日。而姜進年紀漸長,不容於養父,這才出外求學。一路走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若是他不曾入仕,在民間做個普通百姓,誰又能想到他是妖僧慧林之子。”
謝羽全然未曾料到姜家之事還有如此多的隱情:“那衛家呢?”
蔣祝道:“衛家倒是與彌勒教並無瓜葛,只是衛良與一幫學子逼宮,命是能保得住,只是……恐怕要流放千里了。”
“那衛良……生的如何?”
蔣祝笑看她一眼:“你問衛良長相做甚?”
謝羽道:“姜進之女對衛良心心念念不忘,但我家那個糊塗蛋程智對姜進之女也有點意思,我這才想問問他生的如何。”
“……衛翰林在進去沒多久之後就禁受不住嚴刑拷打而沒了。家中妻小隻活了衛良一個人,四肢膿血淋漓,瘡毒滿身,雙足已廢,早不能行走。就算是個翩翩君子,能從詔獄活著走出來的,也早不成人樣。”
謝羽只覺肝膽俱寒:“那他……這輩子豈不是毀了?姜進呢?”
蔣祝回想自己在詔獄看到的一幕:“喉間稍有熱氣,尚有幾縷呼吸。若非苗勝留他一命,早成白骨。”
“那姜進之女怎麼辦?”
蔣祝在北鎮撫司呆的越久,越覺得其間之殘酷,人所難想。
“她若是自己找死,非要往宮裡湊,那就是劫數使然,你也攔不住。若是她能安份度日,就放她一馬,假作不知,讓她多活個幾十年吧。”
苗勝之前就派人四處暗暗尋訪姜若嵐。原本是想著又是一樁功勞,反正連姜進之妻也在數日之前被他投進了詔獄,哪怕其人已痴傻,全然不知身外之事,只嘴裡一直不住唸叨丈夫女兒,但拿到魏帝面前去,卻又是一樁功勞。
若是拿住了姜若嵐,押進詔獄之後,就又是一樁功勞,但是姜若嵐就跟掉進了長安城中的暗渠一般,連個影子都尋摸不到。
謝羽回去之後,聽說程智還跑到謝府來討人,直氣的她恨不得跑去程府揍人,不過想到衛良快出來了,到底按捺了性子,將這口氣忍了下來。
沒過幾日,蔣祝著人悄悄來傳信,姜進嚥氣了,也不知道姜夫人是早有預感,還是忽然清醒,就在姜進嚥氣的當晚用腰帶將自己吊死在了詔獄。而衛良過兩日就要被放出來,流放幽州。
而姜進的案子,也不會以邸報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