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示意將自己的斗篷從箱子裡拿出來,她這段時間因為暈船已經吃了很多湯藥了,實在是再也不想喝苦湯藥了。
斗篷是今年新做的,章丹色的錦緞繡著芸草鶯歌圖案的,十分豔麗,花紋配色也絢爛,若是容顏一般的人只怕壓不住,但舒長寧長得一副好樣貌,雪膚花顏,穿著倒是相得益彰,顯得人分外俏麗。
收拾齊整,剛出門就看到正準備下樓的舒孟駿,“三哥……”舒長寧微微加快了腳步走過去,看到舒孟駿還穿著夏袍,便皺了皺眉,捏著他的袖腳道:“今日寒涼,三哥也該加件外衫才是。”
舒孟駿渾不在意的笑了下:“無妨,我又不比你們這些嬌滴滴的姑娘家,耐不得寒暑。”
舒長寧一噎,瞪了他一眼,卻還是讓他身邊的佳桃去給他取了一件披風隨身備著。
驛館很小,樓梯陡峭逼仄,昨日上來時到不覺得,可今日站在高處看著樓下,舒長寧居然覺得腿隱隱有些發軟。
舒孟駿哼笑一聲:“怕了吧?就知道你們女孩子麻煩。”話裡雖然多有嫌棄,但還是伸手扶著妹妹走下樓。
天色太早,樓下館廳中空空無人,舒孟駿哀嘆了一聲,便歪到桌子上重新睡了起來,舒長寧則走到館廳的一面牆前細細看了起來。
這座驛館距離京都不過半日路程,雖小但因為位置特殊,一些長途跋涉從外地進京的官宦、學子便常在此處重整行裝,洗去一身風塵僕僕之後才入京。所以這面並不大的牆上,提了許多文人雅士留下的筆墨。
舒長寧的祖父舒晏清是先皇時的狀元,文采風流,才華出眾,被天下文人視為精神領袖,自從十年前辭官回家,便將滿身心思全部用到教導兒孫身上,舒長寧作為家中么兒,自幼承訓,對詩詞也頗多喜愛。
題壁上的內容五花八門,但卻不乏驚豔之作。一面牆,有外來到京的憧憬、不安、期望,也有離京的無奈、不甘、消沉……有的有人相合,你來我往之間,能看到思想的碰撞和善意的勸慰,有的則獨自孤單著,靜靜的講述著主任當時的故事和心情。
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舒長寧靜靜的立於壁前,從繁花似錦熟悉的江南來到秋意漸深陌生的帝都,她只覺得心中帶著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忐忑。
都說她生於京都,幼時也曾在京都生活,但是在她的記憶中,卻只有秀美的江南,心中突然有感而發,拿起桌上的筆,片刻之後題壁上便多了一首詩。
剛放下筆,就看到舒孟騏和妻子左氏從樓上下來,見到館廳之中只有長寧二人,舒孟騏看了眼外面,上前摸了摸她身上的斗篷,感覺薄厚合適,才放心的收回手。
左氏拉著舒長寧的手關心道:“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睡得很好,許是連日勞頓,到早上若不是阿珍喚我,還醒不來呢。”舒長寧笑著回道,轉頭看著吩咐下人收拾車馬的舒孟騏,問:“大哥,這樣的天氣也可以走嗎?”
“這裡據京都還有不到半日路程,若雨再小一點,冒雨趕路也是可行的。”舒孟騏一邊回答,一邊留心這外面的情況,看到收拾的差不多,便親自上樓請祖父、父母動身啟程。
雨一點都沒有變小的趨勢,原本等在館廳的人見狀只能唉聲嘆氣的返回房中,館廳重新恢復寧靜,只剩下坐在館廳一角的一個年輕男子。
男子面容俊美,氣質溫潤,此時神色淡淡的看著外面點線成面的大雨,在有些陰暗的館廳好像帶著淡淡光暈一般的讓人眼前一亮。人來了又走,男子慢慢飲完一盞茶,對身側的隨從低聲道:“備馬!”
隨從英喏,他又靜坐在半響,起身踱步到題壁前,品讀著上面的過往行人所留的詩詞。
一篇篇看過去,眼神卻在其中一篇上停了下來,筆墨很新,可見才做不久,看內容應是從外入京而作,字裡行間可以看出對入京生活的忐忑,但最後卻又帶出幾分灑脫的隨遇而安。
他不由的輕輕勾唇,和其他對入京生活期待、憧憬的詩詞相比,這篇實在是清新脫俗,他看著一旁案几上放的毛筆,提起在後跟了一首。
作罷,又端詳一番,將筆放下,接過隨從遞過來的馬鞭,淡淡道:“走吧。”
南平建國已快百年,經聖祖、文宗、平帝三代嘔心瀝血,於民生息,已是一片太平景象。自文宗九年,取消宵禁至今,京都繁華日甚一日,城內各色店鋪、酒樓茶肆、瓦舍勾欄日夜經營,喧囂達旦。
大雨初歇,但是彷彿並沒有對京都造成什麼影響,外面的熱鬧的喧囂聲傳進車裡,讓舒長寧心生嚮往,趁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