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安排。”
“你六歲被立太子,可並不是你父所願,當年他被逼迫的怨氣只怕我走之後會盡數發洩,但是你要記得,你是元后嫡出,只要我的牌位還在宗陵,任誰都不會越過你!可是自古做太子就不易,無母的太子就更是危險重重,所以你需記得,此後行事務必謹慎……你的老師是我當年和你外祖費心挑選的,不僅是大學之士,更是人品端方,其中舒海平出身江南書香世家,舒家傳承百餘年,人才輩出,在天下文人心中頗有地位,舒海平本人也是圓融之人,你要悉心聽他教導,有事多問,萬不可任性妄為……”
太子眼神微動,低聲重複:“舒尚書?”
皇后一口氣說了太多話,就著丫鬟遞過來的水杯喝了兩口水,靠在軟靠上微微閉眼休息了一息,睜眼看到兒子眼中的不解,唇角微微翹起,點頭道:“對,舒海平做你的老師已有三年,與你其餘的老師被皇上打壓相比,他也不過僅僅是不領差而已,可是所受俸祿卻並無影響,你道為何?”
太子沉思一下,沉聲說:“一則因為他本人,他是皇祖父時的狀元,入仕之後官品上佳,加之他出身書香世家,皇上只怕是有些顧忌他在讀書人心中的地位;二則因他行事妥當,三年前舒尚書傳授孩兒史經道義,所講所授甚為公正,皇上想挑剔只怕不容易;三則……是因為舒貴妃嗎?”
皇后先是點頭,隨後又輕輕搖頭,眼中帶著不捨的看著太子,輕聲說:“你說的都對,但是舒貴妃……”她低下頭,唇角帶出一抹嘲諷:“她也可憐,皇上對她的寵愛也不過是為了讓司徒家和舒家對立起來罷了,之所以舒海平擔任你的老師三年沒有受到打壓雖是因我舒貴妃,但是卻不過是做樣子給眾人看而已,只怕我這一去,舒家和舒貴妃就無用了……”
“皇上會貶斥舒尚書和舒貴妃?”太子吃驚的問道:因為擔心外祖家勢大,所以皇上用舒家制衡,可是如果娘娘……”說到這裡,想到母親即將離開自己,少年悲從心起,聲音再度哽咽起來。
孩子壓抑的哭聲讓皇后心中猶如刀割,枯瘦的手指輕輕梳理著他垂落在肩頭的頭髮,柔聲說:“好孩子,我走後,你外祖家就會退居朝堂,所以你能從司徒家得到的助力少之又少,未來之路,步步艱難,你要慎之又慎!後宮之中,人心險惡,你莫要輕信他人,但卻也不必惶恐不安,雖然司徒家暫退,舒家會被打壓,但是舒海平及舒貴妃卻都是謹慎之人,皇上想要打壓只怕也不易,舒貴妃入宮以來雖然行事囂張,但是她本心尚存,將來可做依靠……兒啊,娘娘不能陪你了,以後你要自己多多保重了……”
窗外一個響雷炸開,雨水瓢潑而下,將天地之間的墨黑連線,暈開在皇宮內外,雲板聲順著雷雨聲敲響,尖細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皇后殯天……”
第一章
昨日下午一場秋雨,彷彿一夜之間就趕跑了熱氣騰騰的暑氣,竟然有些寒涼。
舒長寧睜開眼睛,看著頭頂柳青色的帳子,連日不停的趕路,讓她一時之間有點弄不清楚此時身在何處。
“六娘子,可醒來了?”阿珍在帳外輕輕喚到,眉宇間也有些心疼,自從接到讓返京的聖諭,舒家就坐船從江南一路趕赴京城,也不管江上顛簸,只讓艄公一路快行,六娘子上船就開始暈眩,十幾天折騰下來,人整整瘦了一圈。眼看下了船,就快要進京,卻在昨日被這場雨中斷了行程,只能在距離京都外十幾裡的這個小驛館暫且落腳。
聽到帳內輕輕應了一聲,阿珍一邊將帳子勾起,一邊指使小丫鬟將昨晚燻好的衣服拿來。
床上已經半坐起來的少女神情還有些愣怔,一頭烏髮順從的披在腦後,落在素色的床鋪上,柔美清婉、阿珍見狀愣了愣神,自從過了十二歲,六娘子五官逐漸張開,容顏更是一日美過一日,未出江南時,在一眾的小娘子中,六娘子也樣貌也是拔尖的好,可此時再看,阿珍卻覺得六娘子似乎比在江南顏色更勝了。
舒長寧伸著手臂半天,見無人給她穿衣,覺得有些冷,扯了扯被子縮了縮,才慢慢醒神,看了看外面依然有些陰沉的天色,輕聲道:“雨還在下啊,怪不得有些涼的……”
糯糯的聲音讓阿珍猛地回神,連忙從引蘭手中拿過昨晚燻好的衣服服侍她穿上:“是呢,不過比昨日小了些。”
舒長寧微微擰了擰眉:“不知道今日能否動身呢。”
引蘭拿來木屐給她套上,笑道:“大公子昨晚上已經安排給馬車加雨氈了,怕是不影響,只是六娘子今日要穿厚些,免得路上著了風寒。”
舒長寧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