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之所以出家,是因為看見她自己盡力保下來的孩子,僅僅十歲就殺人不眨眼,心中悲慟,這才想著出家,為他祈福麼?
還是說……連她都信了賀蘭堯是不祥之人這種話。
畢竟賀蘭堯宣告瞭,他母親是個善良人,那就是真正的聖母一枚了。
怕就怕,連他母親都和別人一樣,以為他不祥了。
蘇驚羽嘆息一聲,“你那會兒功夫就很好麼?殺一個人只用一招?”
“當然。”賀蘭堯淡淡道,“我的師父,正是安寧公主,母妃是夕照國前來和親的一位公主,地位不算高,與安寧公主完全不可比擬,不過,母妃自小與她感情好,雖不是一母同胞,卻也差不到哪裡去,二人外表的性格也十分相似,都是淡然溫雅的,但內心卻很不同,母妃內心慈悲,凡事不愛計較,而安寧公主的內心,卻是冰冷的,與外表不符合,她從不願意吃虧,恩怨分明,表裡不一。得知我出世,她特意趕來看我,她從不信什麼詳或不祥,她曾想過帶著母妃離開,母妃卻不願意。”
“原來安寧公主是你的姨母。”蘇驚羽輕嘆一聲,“因為賢妃不願離開,所以安寧公主也無奈,為了能讓你與你母親過得安穩,她便在你懂事後教你功夫自保,對麼?”
原來那位夕照國的奇女子花未安,與於賢妃是姐妹。
夕照國的國姓是花,於賢妃的‘於’原來是個賜字,並非姓氏。
蘇驚羽腦海中忽然閃現了一個想法。
出雲國皇帝姓氏賀蘭,單名一個興字,小字於興,他把這個於字賜給賀蘭堯的母妃,可見他對這妃子的喜愛了。怕是如今的李貴妃都比不上。
“她教我許多事要學會隱忍,暫且不要管外頭的閒言碎語,心中再大的火也要壓制住,那會兒她已經隱世了,行蹤神秘,平日裡不忙碌,就會教我許多道理,漸漸的,我就褪去了年少時的狂躁,在人前,不管內心是什麼想法,面上都如同平靜的湖水,但,一有機會,我就會報復那些亂說話又來找茬的人,第一次殺人後,我竟然有一種暢快之感,憤怒的情緒能夠得到發洩,讓我覺得原來看著我的仇人掙扎,死去,是多麼的有趣的一件事情。”
蘇驚羽此刻,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
為何這麼陰暗的經歷要發生在他的身上,原來,他的殘酷都是讓人一步步逼出來的。
“師父教了我很多,唯獨沒有教我要如何與女子相處。”賀蘭堯慢條斯理道,“故而,很多時候你不能說我不可理喻,因為沒人教,師父教會我生存,教會我武功,卻從沒提過我的終身大事,我只知道,喜歡的便要狠狠抓牢了,不管用什麼方法……”
蘇驚羽垂下了眼眸。
這個,領教到了。
“小羽毛,最初我對你,當真只是有興趣,因為你看見我生掏人心,一點兒也不懼怕,反而與我侃侃而談,在我印象中,你這般年紀的女子,看見這種場景,應該尖叫著逃跑,或者直接嚇暈倒,但你的反應太出乎我的意料,讓我有些意外的同時,也覺得好玩。”賀蘭堯的聲線帶著一絲笑意,“我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你之前一直不信我的話,你不信我對你是真的喜歡,而不是純粹的興趣了。”
“我信了。”蘇驚羽握住他冰涼的指尖,“真的信了。”
“現在你若還敢不信,我就真的要你好看。”賀蘭堯反握住她的手,手腕接觸到冰涼的一物,他低下頭看,是他送給她的貓眼石鐲子。
“我送你的鐲子,你一直戴著麼。”賀蘭堯眉眼間劃過一絲笑意。
“當然,這鐲子大氣又好看,不戴著難道收藏在屋子裡等著它生鏽麼?”蘇驚羽說著,頓了一頓,“哦,我忘了,寒鐵不會生鏽。”
她還有回禮呢,只不過——還沒完工。
過幾日等那鑲鑽的玉佩完工了,送給他,他必定高興。
……
東宮。
“殿下,殿下!”
賀蘭陌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著剛沏好的茶,忽聽寢殿外傳來了宮人有些慌張的聲音,他擰了擰眉頭,抬眸,便見一名宮人小跑著上前來,到了他面前,躬身將一封書信遞給他,“公子辛留書走了,伺候他的人說,不知他是何時離開的。”
“走了?”賀蘭陌眉眼間浮現一絲驚訝,忙拿過了信封。
拆開信,裡面只有短短的幾行字——
殿下,敵強我弱,數次吃癟,心中忿忿卻無可奈何,吾自知有愧於殿下期望,不敢當面告別,故不辭而別,殿下珍重。上官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