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有點兒後悔這麼好的“賢內助”自己沒把握住。不過只可惜了一陣而已,想想還是算了,太剽悍了夫綱難振,而且下不去嘴。
僅僅休息了一小會兒,沒空傷感,悶頭想了一陣接下來該往何處,待想清楚了他便捶捶腿踏上了自己的路。
“出人頭地……呵,等小爺我殺回來!把父仇報了,把母仇也報了,還要復國,要把有的人挫骨揚灰……要讓有的人享受榮華富貴一輩子……”他一路碎碎念,咬牙切齒地兀自叨叨著,依然還是苗小柔口中的三歲小孩。
可他的心,卻在這一夜徹底成長。
白睢沒能如願走上一條英雄之路,卻走了另一條荊棘更加繁密的道路,他手裡須有一把快刀方能到達終點。
他並不懼怕,因為他自己便是一把刀。
他想清楚了,他要去泉州投靠廣平王。廣平王是最可能反的,給他一個機會“挾天子以令諸侯”這野心勃勃的老傢伙巴不得。
去當個傀儡好了,活命是頭號要緊事不是麼。
少年有好多話想找人說,尤其是想對她說,便在河岸邊的淤泥上用樹枝寫下幾行字——彪,我要去給人當狗了。衣服合身,褲子勒襠,乾糧沒有綠豆口味欠佳。今往泉州,道阻且長泥沒屨,勿念,珍重。
苗小柔,是他如今唯一的親人了啊,一起長大,幾乎沒有哪日不鬥嘴的。想到不知何時才能見面,這心裡空落落的。
抬頭望望焦陽,白睢眯眼皺起眉頭,再低頭便悶頭一直走。
他會先去附近的白雲觀,老爹帶他去過一次,曾經說過有性命之憂時可前去找尋無憂真人。他當時當老爹說胡話呢,聽多了反正記下了,也沒去深究。這一路去泉州勢必遇上許多阻礙,無人從旁協助是萬萬不能的,但願這位無憂真人能幫上他的忙。
運氣好,這一路不曾遇上官兵搜山,一天之後他就順利到了白雲觀,也找到了那位無憂真人。
經真人確認,他確係前朝世子再無商量的了。說明來意後,那無憂真人便答應安排他近幾日同自己人上路,由他們護送著去泉州。
離開之前,他想知道苗小柔的近況,那真人便也依著他著人去打聽。
永州城通道被阻,要打聽訊息很是艱難,兩天過去那打聽的人才在深夜趕回來。彼時,少年正拿著無憂真人贈與的寶劍習武呢。終於得償所願能正大光明揮舞兵器,他興奮得滿頭大汗也沒停下歇歇的意思。
——大彪,看到沒,小爺我這套劍法厲害不厲害!
無憂真人年近八十,是個白髮蒼蒼的和藹老頭子,滿臉笑意看著他上躥下跳,捋著鬍子甚是欣慰:“成才了,成才了,我大黎復國有望。”
白睢咧嘴笑,眉心微微蹙起:“真人放心,我必能手刃仇人。”
無憂真人:“錯,復國,是救天下生靈。”
白睢:“真人說得是。”
這老頭嘮嘮叨叨,和他爹一樣成天大道理不斷,比苗小柔的算盤聲還煩。
“師祖,弟子回來了。”打門口跑進來個小弟子,身上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正是兩天前被派去打探訊息的那個。
白睢眼睛一亮,急不可耐湊上前去:“如何,可有訊息?”他一直擔心著她會不會被看出端倪,若是受了牽連那便是他的罪過了。
小弟子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師祖,嘴唇開了又合不知該從何說起。少年見他這神情,便知怕是出了什麼事,急忙追著問。
無憂真人活了大半輩子,看弟子這表情便已知訊息定是大為不好,嘆口氣:“有話就直說吧。”
那小弟子低著頭,情緒很有些低落:“弟子打探到了些訊息,找到機會問了三個人,從他們嘴裡皆聽到了一樣的話。說是……說是苗家姑娘那日晚上在船上與人苟……苟且,被官兵意外撞破,便放火燒船嚷著不想活了。”
那肯定是他逃出來的那天晚上了。白睢聽得心臟狠狠一縮:“後來呢!?”
小弟子:“後來苗姑娘被人救了下來……可是,城裡傳遍了汙言穢語,說她跟自家下人不清不楚,整日裡在外拋頭露面必是不安分的女人。她聽了一些不好的話,據說未婚夫婿也退了婚,想是受不了了,便在前兩天深夜……跳、跳河自盡了。”
“哐當——”是白睢手中寶劍落地的聲音。
他一把抓起那小弟子的衣領,眼中兇光乍現,額頭青筋暴起,若手中還有劍,只怕要掄起來照頭劈下去:“放屁!”
小弟子戰戰兢兢,被他的模樣嚇個半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