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事他又怎麼會明白?
蕭懷雪不明白,不明白婉柔在聽見他那一聲熟悉的輕咳時五臟驟縮的感覺,他更不明白當婉柔迎上來看見他沐浴於那點點陽光之下的模樣帶給了她多麼大的震撼。
這震撼是慢慢疊加的,許是從她聽到有人進門之時,透過一排排漸行漸近的書架,透過無數典籍,她的期待在逐步上升,而在見到蕭懷雪的那一瞬間破繭成蝶,瞬間上升至最高點,在她腦中炸出了千百朵粉嫩的花兒來。
甚至激動到,流了淚都還無知覺。
她的本能是躲,因著在她的印象中,在蕭懷雪面前流淚是一件極為羞恥的事情,而比這更為羞恥的是她在那一瞬間噴湧而出的對他的情意,她再也扛不住了,有生之年丟掉了她所有的矜持與淡漠,逃命似的遠離了她。
在那之後呢?她默默地回到了房,結結實實地趴在床鋪上哭了一場,甚至如同孩子一般洩憤似的錘著那無辜的床鋪藉以抒發內心的不甘於苦澀,自她懂事後,便再沒有這麼哭過了,這般委屈,這般絕望。
半響,婉柔呆呆坐在梳妝檯前,望著眼前一張花貓兒似的臉,窗外一聲清脆的鳥叫聲襲來,婉柔呆滯的眼神逐漸回溫,她的眼神再度回覆清明,取出胭脂,水分,細緻地研磨,溫柔地塗抹,輕抿紅砂紙,映出鏡中神采奕奕地一張臉。
若仔細看,便能發現她眼中的呆滯早已不見,轉而一份安寧,更多是一份釋然。
今日這場眼淚是她最後一場掙扎,淚水素來淨化心靈,於那片刻混沌後,也終於瞧清了現實。
喜歡上了?愛上一個她厭惡了十數年的人該是種什麼感受?
她現如今可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她如大多數人一般深深厭惡過自己,抱著孤注一擲地決心痛苦地掙扎著,反抗著,有些人成功,有些人失敗,她失敗了,也哭過了,時至今日,反倒是豁然開朗了。
喜歡上了?那便就這樣罷。。。。
作者有話要說: 婉柔終於認輸了……
第35章 逗弄暴君
另一邊; 蕭懷雪已然回到得閒殿,正捧著一本書看地入迷; 來人自他身後緩緩出現; 平日裡素來敏感而警覺的他竟然直到阿寧來到他背後都未曾發現。
阿寧便也瞧一瞧; 這迷住了暴君的書乃是什麼書,又出自那位道人之手; 可一瞧那內容,是越看越熟悉; 阿寧臉上越發微妙; 氣息稍顯不穩。
紊亂的氣息噴在蕭懷雪脖頸間,可算將他給驚醒了; 只見蕭懷雪猛地一轉身; 橫眉立目地望著她,怒道:
“走路竟無聲無息; 當真是個妖女。”
一攤手; 那本書的封面也切切實實地落在了阿寧眼中。她猜的不假,果然是《歷國遊史》,阿寧盯著那斗大的四個字,心情是越發微妙了。
不過眼下; 比起在這點微妙; 還是眼前暴君的怒氣要重要些。
暴君脾氣是真的古怪,眼下開始責怪她為何走起路來會無聲無息了,全然不提自己方才看書看到入了迷的事情。
可阿寧也不打算提這一點,有些戲謔地道:
“這難道不是因著陛下已經習慣阿寧在身邊; 故降低了警覺的緣故嗎?”
蕭懷雪性子敏感多疑,且對他人抱有極大的揣測與猜忌,阿寧這話無疑對他是個火藥桶般,果然,蕭懷雪凜然望了她一眼有些繃直了身子。
阿寧故收了手,輕輕離他近一步,轉移了話題:
“原來陛下也愛這本《歷國遊史》。”
蕭懷雪臉色緩了緩,氣呼呼地將書從她手中奪回來,將其小心地放在了一半,低著嗓子問道:
“怎麼,寡人在你們眼中便只留下個弒兄奪位殘暴無垠的莽夫?”
他其實是愛書的,可卻生來獨缺平平靜靜看完一本書的時間。
阿寧淺笑著搖搖頭,又道:
“這書。。。想來著此書之人也沒想到它能廣受歡迎。”
蕭懷雪似乎尤為鍾愛這本書,聽阿寧這般‘狂言’,橫她一眼:
“笑話,豈能用你婦人之見妄自揣測他人意思?真是大言不慚。。。”
阿寧略微挑了挑眉不再作答,這落在蕭懷雪眼中便覺這人是自認理虧不打算辯解了,他便更加欣喜了,眼中甚至很是明顯地流出一抹愉悅。
阿寧正巧捕捉到他這一點小竊喜,一邊感嘆著這人在性子裡的純真當真可愛可憐的緊,一邊捫心自問,她好像許久未曾逗弄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