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這般想著,太后已然率先開口,只聽她又慈愛笑道:“哀家出去透透氣,長安和阿言便在這兒等著哀家回來罷。”
顯然,太后說的這話,並不是真的要出去,而是想要讓司言和蘇子衿多獨處一些,而司言自然也是看出了太后的目的,心下有些無言,司言便也想著離開這馬車。
“恭送太后。”蘇子衿微微笑著,她看起來很是柔順,好似一點也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一般,那股子自若的模樣,到底有些不同。
很快,太后便離開了馬車,司言手下一動,便也想著隨之離去,不想眼角餘光處瞥見蘇子衿的眸光落在了一本佛經之上。
原本打算離去的司言聞言,不由頓了頓,他偏頭看向蘇子衿,冷峻的臉容染上三分絕塵之氣:“郡主信佛?”
“看過一些佛經。”蘇子衿彎了彎唇角,低眉一笑,神色灼灼:“只是,不信佛。”
不信佛卻看佛經?司言的眸光不禁愈發深了幾分,他盯著蘇子衿,頭一次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同尋常。
他好像,從未看懂過蘇子衿。
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司言便淡淡問起來:“為何不信還要看?”
蘇子衿沒有回答,而是攏了攏大氅,笑吟吟的反問道:“世子信佛麼?”
佛?司言眸光璀璨,秀美清貴的臉容浮現一抹淡漠之色,猶如高山上盛開的雪蓮,清冷卻雅緻,聖潔也誘人。
他說:“我自來便不信這種東西。”
司言其實是個認真的人,蘇子衿想,他從來都是這般認真,每每她的問話,他都是要麼不回,要麼回覆必定坦誠且真實,他似乎……從沒有那種花花腸子,不會虛假欺瞞,亦是不會爾虞我詐。
莫名的,蘇子衿便兀自笑了起來,她瞧著司言,桃花眸子浮現著濃烈的明媚春色,要是她早些年便遇見司言此人,想來也是會喜歡他罷,只是那種喜歡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而是對一個有趣的靈魂的喜歡。
可以稱得上,君子之交,淺淡如水。
司言實在不明白,蘇子衿這突如其來的笑是怎麼回事,可他分明知道,她如今的笑,與尋常有些不同,甚至可以說,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至極,可不知為何,這莫名其妙的思緒,竟是讓他心中一跳。
為何又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司言微微蹙眉,素日裡清冷無情的鳳眸劃過一抹不解之色,他道:“蘇子衿,你笑什麼?”
“子衿自來便不信佛。”蘇子衿沒有回覆司言的話,只是跳到了先前的那個問話,斂了些許笑意,淡淡道:“不管這諸天神佛存不存在,人世的疾苦他都不會理會,便是如此,信佛還不如信自己,不是麼?”
頓了頓,蘇子衿又接著笑道:“可佛理經書,又是個極為有意思的東西,它告訴你平靜與安詳,也告訴你天道輪迴。子衿看佛經,不過圖一個心靜如水罷了。”
所有的平靜與從容,都是蘇子衿偽裝下一副面具,她偶有看些經書佛經,因為這些東西能夠讓她平靜,因為這些東西能夠讓她從容作惡,無懼無畏。
便是死後真的下了所謂的地域,蘇子衿亦是同樣毫不在乎,生前她已是如此模樣,死後又豈會懼怕任何?
司言看著蘇子衿,不知為何,此時的蘇子衿好似蒙上了一層薄紗,他看不清她的內心,也是看不清她的喜怒哀樂。她好像離他很遠,遠到即便就在眼前,也讓他覺得遙不可及。
“我送你回去罷。”半晌,司言忽然出聲,只見他眸色淡淡,有些神色莫辨:“皇祖母這邊,我會同她說清楚。”
司言的話,讓蘇子衿不禁微微一愣,隨即她緩緩笑起來,道:“多謝世子,不過左右只是幾步路的事情,子衿自己回去便是,不必勞煩世子相送。”
蘇子衿可是不願意一路上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尤其是那一雙雙幾欲殺人的眸子,如同陶聖心一般,即便蘇子衿不是很在意,可到底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司言的行情……實在有些好的令人無語。
本以為司言並不會說什麼,沒想到,這一次他卻是異乎尋常的認真,他盯著她的眸子,清冷且毫無表情的謫仙容顏上浮現著蘇子衿看不透的情緒。
司言道:“蘇子衿,你可是因為在意名聲?”
因為在意名聲,所以不願同他有太過密切的交往,因為在意名聲,所以才拒絕了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司言突然覺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為何蘇子衿對司衛的時候,卻沒有那樣介懷的模樣?
“名聲?”蘇子衿微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