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點點頭,“是呀,子時的時候來的,坐到丑時一刻才走。也沒叫我們上前,就一個人坐那邊,不停地給您蓋被子。”
我睡相的確不太好,半夜總愛踢被子,之前他也氣惱,總是半夜爬起來吼我:“你再胡鬧,小心我把你裹在被子裡用麻繩綁起來。”
小小雀躍片刻,又很快洩氣。我對秋分道:“你收拾一下他的衣物,都給他送過去。”
秋分瞪我,“為什麼?您是要和駙馬分居麼?”
“別管那麼多,你只管做就是。”我垂眼道。
以前我也沒有想那麼多,可昨晚他一番話的確敲醒了我。他喜歡的人是柏清,就算以前我們再相熟,也不能不顧忌男女大防。
儘管我心裡一直拿他當小時候的玩伴,拿他當哥哥,但現實就是現實,我有喜歡的人,他也有喜歡的人,再不可能兩小無猜。
明明道理都懂得,可心裡還是有點小難過。
秋風起,黃葉積。
身上有傷,眼睛又腫,我窩在床上懶得動。寒露板著張臉進來,氣沖沖甩給我一封信,然後氣沖沖離去。
怪了,出了宮她吃了熊心豹子膽麼,居然跟我耍起小性子來了。
我低頭一看,柏嶼?
柏嶼給我寫信?
我一喜,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不小心牽扯到傷口,不由嘶了一聲。
寒露在外間,說話不陰不陽的:“您可悠著點,別再傳出去叫人知道受了傷,連累其他人。”
這諷刺的,還當我不知道呢?也不知道收了蘇行止什麼好處,成親以後一直替他說話。
我撇撇嘴不理她,迫不及待拆開信封。
“謹拜勉侯夫人明璋公主足下……”
勉侯夫人?勉侯是個什麼東西?我只知道蘇太尉是廷柱侯,食邑萬戶。勉侯是指蘇行止嗎?可他是次子,根本沒有繼承蘇太尉爵位的資格。
搖搖頭,拋到一邊不理,我又往下看。
“嶼拜謝公主仁善,對亭月之事既往不咎,雖知亭月恨積心中,舉止惡劣,然嶼與其相識於幼,遊學年間曾蒙其兄長救命之恩,甚難坐視不理。今亭月已除賤籍,嶼當守與蘇二公子之約,送回豫州,永生不復入京城。公主玉體受損,吾心深疚,他日當親自請罪……”
蘇行止到底是聽從我的話,不再計較了,這可真是難得。我記得,他這人一貫睚眥必報,旁人得罪他,準沒什麼好果子吃的,這回居然就這麼放過一個要殺他的仇人,著實難得。
不過轉念一想,蘇行止這次這麼聽我的話,是不是因為對我心懷愧疚?
這樣一想我不免又悵然若失,趴在床上悶悶不樂:“唉,我當時怎麼救的不是柏嶼呢?我若以身相救,柏嶼肯定也會為我感動的,這樣一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喜歡我了。”
“咣!”一聲巨響,嚇了我一跳。
蘇行止冷著張臉,屋門被踹開,他冷冷瞪了我一眼,走了。
我還真沒察覺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又擺張臭臉走了?難道剛剛聽見了我的話?
秋分招呼院裡的小廝進來修門,取笑寒露道:“你一番心思算是白搭,請駙馬來,沒增進感情,反而踹壞了咱們屋門。”
寒露瞪她,“我不是好心?誰知道咱們公主還做著白日夢呢!”
她恨恨拍門,“這回給我做結實點,也不知道駙馬哪來的臭毛病,一言不合就踹門摔東西!”
門外一個護院小心翼翼回話:“秋分姑娘,咱們二公子這壞習慣打小沒有的,入宮做太子伴讀後不知跟誰學上了。”
我臉一紅……貌似,是跟我學的。我小時候特別跋扈,一生氣便摔東西,蘇行止起初十分鄙夷,看多了就習慣了,後來每次跟我吵架生氣,兩人就比著摔東西,吵的越兇摔得越厲害。可我後來都改了呀,怎麼蘇行止這臭毛病還沒改掉?
就在我怔愣時,秋分走了進來,輕笑,“公主這是什麼表情?”
我回過神,忿忿道:“剛才他真的是生我的氣了?他有什麼好生氣的?!還踹壞我的門!”
秋分正色,沉吟道:“您剛剛說若救的是柏公子就好了,那奴婢想問您一句,您推開駙馬是事先就想到他會對您愧疚還是緊急時刻的下意識之舉?”
我振振有詞:“當然是下意識了,誰會想到讓他愧疚這些荒唐念頭?有這個時間去考慮這些蘇行止早被捅死了!”
秋分贊同,“您既然是出於本心,甚至不顧性命去救人,那為什麼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