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將黃維界、邱敏貞賣得乾乾淨淨。
賀徵與趙澈抵達淮南秘密面見白韶蓉與李同熙,得知這訊息後立刻分頭行事。趙澈帶人將淮南程家與慶州方家控制起來,賀徵則帶著沐霽昀馬不停蹄往北邊來。
“五日前我們抵達原州葉城,原州軍府立刻稟報了你的行蹤,也見過你那位下屬柳楊,該知道的事大致都清楚了,”沐霽昀道,“賀大將軍的意思是,如今的松原非打不可,拖不得了。但不能打出亂子讓吐谷契有可趁之機。他已去臨川調兵,這頭交給我倆。既你已先行進了松原來摸清情況,那就以你的意思為主,你說怎麼打?”
賀淵“嘖”了一聲:“他打算讓臨川軍繞道從背後進入崔巍山,防止吐谷契趁火打劫?”
“聰明。”沐霽昀豎起大拇指,衝他拋了個讚賞的飛眼兒。
“那事情就很簡單了,”賀淵眼中閃過凌厲冷笑,“速戰速決,避免僵持拉鋸。”
第47章
雖賀淵年歲不過二十,卻是出了名的持重沉穩; 行事素來謀定而後動。這也是為什麼有戰場經驗的沐霽昀會放心說出“以你意思為主; 你說怎麼打”的原因。
他一反常態脫口而出“速戰速決”; 實在是出人意料的輕狂,這讓沐霽昀有種被雷劈中般的驚愕感。
須知這攻城略地並非圍剿刺客,要交手的物件不是哪股流寇、哪個幫派; 是幾十萬編制齊整、訓練有素的大軍; 背後還有圖謀多年的地方勢力。
松原邱黃兩家不但有能力裹挾全郡百姓成為源源不斷的後備兵源; 甚至與一山之隔的宿敵鄰國有所勾連,若他們見勢不妙,索性豁出去引狼入室,即便有臨川軍在崔巍山抵擋,也不敢說萬無一失。
若松原這一仗稍有疏失,北境危矣。前朝亡國禍起松原失守的例子在史書上的斑斑血跡還沒幹呢!
“小老弟; 松原不是個一拍腦門就能動手的地方,否則朝廷也不至於耐著性子周旋這麼多年,”沐霽昀語重心長拍拍賀淵的肩; “打是要打,但絕沒有今日說定明日就開戰的道理啊。”
既黃維界與邱敏貞早有謀反自立的圖謀,必定早有一套可隨時開啟的攻防預案,對臨近的原州軍與臨川軍動向也必定密切關注。一旦他們發現這兩地大軍有被調動往松原集結的跡象,就會知朝廷已率先撕破臉,打草驚蛇後,他們防禦的動作必然快於官軍。
如此前情下; 若無事先的周詳謀劃就貿然對松原開戰,想要“速戰速決”不啻於白日說夢。
“嗯,我明白。我說的‘速戰速決’,跟你想的不是一個意思,”賀淵以舌尖抵了抵腮,“我的意思是,事先儘量將所有細節推敲完善,務必做到一旦開打,咱們的每個環節都得準確地同時出手。如此才能保松原不亂。”
沐霽昀這才放下心來,隨意吹了吹牆角地面的積灰,大剌剌靠牆坐下。
*****
賀淵將這段日子在邱敏貞府上偷聽到的訊息一一與沐霽昀通氣,沐霽昀也將他目前已知的訊息轉達給賀淵。
兩相印證之下,松原的許多事就愈發清晰了。
去年夏日,吐谷契八千人突然越山偷襲,前哨營在點燃烽火臺示警後,在崔巍山中輪值駐防的一千人先行迎戰,而在城中休整的另一千人隨後趕到。
在烽火燃了整整一日一夜後,邱敏貞才集結萬人援軍,拖拖沓沓進入崔巍山增援。
“如此看來,不管雪崩是天災還是人禍,”賀淵眼神凜冽望著對面斑駁土牆,字字冒著寒氣,“邱敏貞想借吐谷契人之手,消耗甚至除掉前哨營的意圖是坐實了。”
其實邱敏貞會這麼做,站在他的立場上來說倒也不出人意料。
前哨營雖名義上歸屬邱敏貞麾下的北境戍邊軍,但將官皆出自京中國子學轄下雁鳴山武科講堂,士兵也是從執金吾慕隨麾下最精銳的北軍中挑選出來的。
對邱敏貞與黃維界這兩個土霸王來說,前哨營是京中來的眼線,甚至是鎬京朝廷想要潛移默化控制松原兵權的先頭部隊,“非我族類”。
大隊援軍晚些到,就可借外敵的手讓前哨營少一個是一個,剷除異己又不露痕。
“我已派內衛暗樁潛入崔巍山中探查雪崩地點,看看前哨營那兩千人有無倖存者,”賀淵抬頭看著積灰的房梁,無聲苦嘆,“若能救回一個兩個,那也是好的。”
雖話是這麼說,事情也在做了,可他沒敢抱多大希望。
按黃維界與邱敏貞密談時透露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