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若不耽擱直奔原州,該是最早一批抵達原州的貨船隊,當地急著出貨的商家就算不認識他,也定會有人將貨委託給他,這樣他返程就絕不落空。可他偏留兩艘客船圖點運客的小利,中途還頻頻靠小碼頭上下客。正常船家老大沒這麼做生意的。”
與運六船貨物跑八百多里水路的利潤相比,兩艘客船隻是蠅頭小利,還耽誤時間。
“就算這些都只是巧合,我們假設他與希夷神巫門沒關聯,那至少他前兩年多跑慶州淮南遂州,關於希夷神巫門的事肯定比我們知道得多。這一路他都會在‘頭船’上,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設法登他這‘頭船’,這樣才有機會套到更多訊息。”
趙蕎頓了頓,挑眉對韓靈笑道:“若我說的這些你沒明白,或你還有旁的疑問,那請自己憋回去,我懶得再答了。”
韓靈緩慢地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他也不知自己要表達什麼意,總之是受到震撼的。
到底是誰造謠“信王府二姑娘不求上進、目不識丁、草包美人”的?!
賀淵抬眸與趙蕎四目相對,認真補充:“他有古怪。他說,到原州後若運氣不好就要整隊空船回。空船隊回來的成本與這趟的利潤幾乎能抵消一大半,正常船老大該焦急。可我仔細瞧了,他說這些時並不急,似乎篤定就算空船回也穩賺不賠。”
這類船隊運貨是受商家委託,貨不是他們自己的,只賺跑路辛苦費而已,並不是什麼暴利行當。返程跑空,對正常船家老大來說無異於火燒眉毛,可他太鎮定了。
趙蕎笑著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初次一同做正事,她也不知該如何與他協作配合,事先便沒交代他該怎麼做。
原以為他方才只是不情不願杵在那兒發呆,沒想到他是認真盡責在從旁協助觀察的。
“那,或許他說在原州沒門路攬貨,只是謙虛?”阮結香若有所思道。
“這也是種可能,”賀淵謹慎又道,“但他左手腕內側有個奇怪的小印記。他膚色深,又一直敲水煙壺動來動去,我沒看清是什麼圖案。”
趙蕎嚴肅地思忖片刻:“上船後找機會近些瞧瞧。反正這一路得十來天呢,總能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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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日央,天色與水色同碧。
眾人登船後,船家老大就與舵手們說笑去了,趙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接近,只好先進了客艙。
客艙內兩邊依次鋪了幾十床褥席,每床褥席之間隔著約莫半臂寬,比大客船那種摩肩接踵人擠人來說是寬裕多了。
而且,在冬春交接的寒夜裡不必連續多日直接睡船板將就,也算對得起船資的價錢。
趙蕎背靠木板坐在柔軟褥席上,膝腿處搭著厚披風,打算夜裡睡時就直接拿披風裹住自己當被蓋。
賀淵在她左側,與她一樣的姿勢靠坐著。凡是外頭有人進來,必定先經過賀淵才會接近趙蕎,這是方便保護的位置。
韓靈則在她右側,進來沒一會兒便側身躺下背過去小憩。
賀淵正不動聲色打量著客艙內所有人。
趙蕎的對面是一家三口,父母帶著個約莫十一二歲的靦腆小姑娘。
見趙蕎笑意和善,小姑娘的母親便教她向趙蕎問好。趙蕎閒著沒事就與這家人攀談了幾句。
之後小姑娘有些睏倦地揉著眼睛,她的母親安頓她躺下睡,趙蕎沒再多說什麼,也閉目假寐起來。
約莫戌時近尾,天色已全黑,夜風呼呼撲人。
客船在楓楊渡的下一個小渡口靠了岸,大致有兩炷香的功夫後,隱約聽到甲板上有船工笑著報——
“老大,攏共五位新客!”
客艙內大部分人都睡著了,沒睡的人也昏昏沉沉,連對面小姑娘的父母睡得輕輕打起呼。
小姑娘下午睡顛倒了,這會兒精神好得很,坐在那裡東看看西看看。
船從碼頭起錨時,前後只進來三位新客,尋了空床位躺下。
趙蕎小口小口啃著冬棗,側頭看著客艙入口,傾身靠近賀淵些。
賀淵見她有話要說,便略略低頭將耳朵湊過去。
“進來的那三個,你瞧著有古怪嗎?”趙蕎問得極小聲,怕被人聽到靠得也近,說話時氣息全噴在他耳廓上。
客艙內沒有燭火,只入口處掛著一盞防風的小馬燈,光線很昏暗。她看得有點費勁,就指望賀淵那號稱“夜裡能飛刀滅香頭”的犀利眼神了。
賀淵盡力擯棄心中雜念,忽視從耳朵尖橫衝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