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讓她三分。
樊家遷居貴胄雲集的鎬京兩年來,她還從未當真被誰駁過臉。
久之就難免心生錯覺,以為京中高門既顧惜名聲,便都柔善可欺。
如此她便將從前養就的那份倨傲輕慢帶了來,對孫輩一徑溺縱,護短到幾乎不問是非對錯、不管對方姓甚名誰的地步。
反正按以往經驗,最多就是往地上一坐開始拍腿哭嚎,別人就拉不下臉面再與她計較。
可惜她這回遇上趙蕎這得理不饒人的主。
按民諺來說那就是“夜路走多遇到鬼”,哭嚎沒用,潑又潑不過,只能認栽。
樊均捂著臉回到廳中,老太太掉著眼淚將他摟過來,死活不肯收那半枚小元寶。
趙蕎無所謂地咬著潤喉丸:“若您收了,那您家賠的十個銀角我也收,倆孩子這點事就算翻篇,往後誰也別提。若您不收,那就等冬神祭典結束,我王兄回京後,再與樊大人一併前往都御史府接受問詢,聽憑律法處置。您看願哪頭?”
話說得很明白。
若到此為止,那就是孩子間衝突,小事。
若要鬧成兩家之間的事,信王府也樂意奉陪。
樊均一聽就慌了,搶在老太太說話前將那半枚元寶收下。
“不必驚動信王殿下!也別、別驚動我爹。”
雖神情並不十分情願,但他顯然明白,若鬧成兩家之間的事,對他爹沒好處,他自己更落不著便宜。
趙蕎見狀,瞭然點頭。看來樊承業只是忙於公務疏忽家事,被瞞在鼓裡呢。
其實她也不過虛張聲勢使了個詐。
真要說起來,她比樊家更不願因這點小事鬧到都御史府。
總之雙方各有退讓,檯面上就此和解。
至於心裡是否真服,之後還會不會出么蛾子,那就到時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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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書院大動肝火後,當天黃昏一回信王府趙蕎就蔫兒了,軟趴趴窩在床榻上發起高熱。
王府家醫們忙活了通夜,到天快亮時她的體溫才穩下來。
這回短暫的病情反覆將她折騰夠嗆,又渾渾噩噩了好幾日才鬆緩。
“瓶子,明日冬至了吧?”趙蕎扶額靠在床頭,邊咳邊問。
侍女銀瓶將溫熱蜜水遞到她唇邊,輕言細語:“今兒廿五,廿七才是冬至。”
“哦,那冬神祭典就是後天,”趙蕎抿了蜜水潤溼雙唇,眸底柔軟帶笑,“忙過冬神祭典,大哥大嫂和老三就該回來了。”
冬神祭典是大事,由皇帝率宗親、重臣與百姓完成典儀,既送冬迎春、祈來年風調雨順,又祭奠過往為國捐軀的英烈,還要與民同樂,是以典儀共需三日。
雖只短短三日,每年卻都提前一兩月就開始準備。
祭典選址每年不同,需由聖諭裁奪地點,皇城司衛戍與金雲內衛先行前往布控、清理可疑人員,確保大致安全後,才是各路人馬隨聖駕前往。
今年冬神祭典選在稍嫌偏遠的遂州鄰水城。
因遂州與鎬京之間的官道修繕尚未徹底完工,為確保在冬至前到達,昭寧帝一改舊例,月初就率眾出了京。
信王趙澈、信王妃徐靜書與信王府三公子趙渭作為宗親,自是隨駕前往。
若不是月初剛好病了,趙蕎也是該去的。
“算算都走了快一個月了,還怪想他……們的。”她淡垂眼簾,慵懶斜靠著床頭柱。
銀瓶拿絹子替她拭拭唇角,有些頑皮地笑話她:“別看有些姑娘在外一副潑辣爽利的架勢,背地裡也有幾分小女兒心思的。瞧這礙口識羞的模樣,心裡唸的分明是賀大人,嘴上卻偏要扯兄嫂弟弟做幌子。”
金雲內衛是天子的近身衛隊,冬神祭典這樣重要的場面,自是由賀淵這左統領親自帶隊才合適。
夏日裡趙蕎與他之間挑破了窗戶紙,眼下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
這得兩地分隔月餘,相思也是長情。
銀瓶比趙蕎小兩歲,跟在趙蕎近前已多年。
二人私下親暱慣的,趙蕎被她調侃也不以為忤,只有些彆扭地伸手彈了她個腦瓜崩。
“就你機靈!就你有嘴!”趙蕎故作兇惡地瞪人,“去給我拿潤喉丸!一天天地這麼咳,腦仁兒都給我咳疼了。”
“哎呀呀,惱羞成怒,還轉移話題!賀大人不是同您講好回來就議親麼?都要成未婚夫妻了,犯點相思病也不丟臉……”
見她作勢要打人,銀瓶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