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便是有心也是無力。太后為何總是偏信他們?”
說到這裡,朱厚照不禁道:“昨夜遞來的那些奏書,朕都看過了,他們說劉瑾謀反,朕想聽聽你們的意思。”
其實在入宮之前,二人就已經知道奏對之中皇上定會問起此事,焦芳看了朱厚照一眼,見他滿是憂心忡忡,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裡不免想,皇上果然還是個小孩子,這麼點事就已經六神無主了。
焦芳近來頗得聖寵,與朱厚照打的交道也多,早已摸清了朱厚照的姓子,他微微一笑,道:“陛下何必來老臣,陛下聰穎,這劉瑾是否謀反,陛下難道會不知道嗎?”
他這一句話,可謂是這精妙到了極點,不但暗暗給了朱厚照一記馬屁,更重要的是表達了他自己的意思。
他素來被內閣和馬文升等人排擠,而要想對抗內閣和馬文升,單憑他一人是不夠的,劉瑾為首的八虎與內閣勢同水火,若是劉瑾完了,內閣藉著太后的支援和先帝的遺詔,必定會權勢大增,所以八虎倒臺不是焦芳願意看到的,現在他只問朱厚照是不是願意相信劉瑾謀反,其實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劉瑾伺候了朱厚照這麼多年,與朱厚照朝夕為伴,朱厚照對他信任無比,朱厚照怎麼會相信他心懷不軌?所以這番話的意思就是說,皇上若是認為劉瑾是忠臣,那麼他那是忠臣,不必去聽別人說三道四。
第九百一十章:誰才是天
朱厚照聽罷,默然無語,他此時真正有些動搖了。
別看他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平素都在父皇母后的羽翼之下,並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而群臣們突然發難,蒙古那邊咄咄逼人,便是太后那邊的心思也難測,此時的他,頓時感覺自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立。
這不是信不信任劉瑾的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在這壓力之下,朱厚照至不至於犧牲掉劉瑾,以此來息事寧人。
感情上,他與劉瑾朝夕相伴,這其中的感情自是深厚無比,只是朱厚照吁了口氣,他原以為做了皇帝,自己便有了諸多的權利,可是誰知道,得來的全是無形的壓力,這些壓力令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你們下去吧,朕再想想。”朱厚照顯得鬱鬱寡歡地搖搖頭,將焦芳和張彩驅了出去。
這焦芳和張彩二人一齊出了正心殿,卻都是滿腹心事,他們有預感,在這場風暴之中,若是不能有一些作為,只怕到了最後,他們也將成為犧牲品。
看上去,這一次針對的好像是一個遊擊將軍,可是看內閣種種的動作,分明是在對付劉瑾,可劉瑾並非是孤立的,劉瑾的背後是八虎,是那些新帝登基之後的一群新貴。
若只是如此,二人倒也不覺得什麼,劉瑾這些人確實不是東西,和他們沒必要廝混在一起,至多也就是利用他們一下而已,他們就算死了,焦芳和張彩這樣的人連眉頭都不會為他們皺一下。
可若真只是單純的對付八虎倒也罷了,焦芳和張彩卻是深刻地知道,內閣表面上是對一個遊擊將軍動手,往深裡一點是對劉瑾動手,若是想得更深則是對八虎動手,可是在這背後呢?
背後的真正目的不是那遊擊將軍,也不是劉瑾,更不是八虎,這些人不過是皮毛,只是工具,內閣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皇上!
這才是焦芳和張彩二人覺得可怕的事,他們宦海一生,什麼樣的事不曾見過?在膚淺的人看來,似乎內閣要打擊的只是八虎,可是莫要忘了,八虎是皇上的心腹,是這場相權和皇權爭奪戰的前鋒走卒,八虎做的事正是皇上要做的,八虎和內閣爭鋒相對,也是皇上心中所思所想,八虎打了大臣的屁股,廣佈耳目,監視大臣,那也是皇上所樂見其成。
若是把事情重新梳理一遍,事情就很清楚了,內閣權勢滔天,以顧命的名義對所有的事指手畫腳,而小皇帝年幼,面對這些老殲巨猾的大臣幾乎毫無反擊之力,在這種情況之下,小皇帝必須得有自己的幫手,而在深宮,皇上的幫手除了太監還能有誰?對小皇帝來說,那些能夠獲得他信賴,成為他左膀右臂的太監也只有劉瑾這些人。
於是西廠建立,在皇上的縱容甚至是暗中默許授意之下,以劉瑾為首的西廠與內閣爭鋒相對。
若是這件事想明白,那一切問題顯然都明瞭,內閣的目的不是遊擊將軍,不是劉瑾,也不是八虎,而是這新皇帝,他們所希望的皇帝是一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皇帝。
朱厚照顯然沒有達到他們的要求,所以才決心除掉劉瑾,剪除皇上的羽翼,讓一切事回到原來的軌道。
這才是真相,任何進了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