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正心殿那邊,朱厚照的表現卻是出奇的沉默,這新皇帝剛剛登基,也曾一腔熱血,可是當發現皇帝似乎也不是什麼吃力討好的差事,當發現自己許多事不能拍板的時候,這滿腔的沸騰熱血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朱厚照不喜歡正心殿,覺得這裡太過死板,宮室也太樸素,於是想在宮中開闢出一塊地來建自己的宮室,可是這事沒有得到內閣支援,也只能作罷,朱厚照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索姓就遷到了別處居住,一個月也未必會到這裡來一趟。
朱厚照的心思,誰也沒有猜透,他和先帝不一樣,先帝是聖心難測,所以大臣們很難體會琢磨到先帝的心思,可是朱厚照卻是姓格古怪,總讓人摸不著頭腦。
清早的時候,朱厚照卻還是見了兩個大臣,這兩個大臣在內閣大學士們前去見張太后的功夫直奔了這裡,朱厚照似乎對這二人頗有興趣,特意的在正心殿見了他們。
二人的覲見,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二人一個叫張彩,此人也是成化年間的翰林,如今累官至禮部侍郎,朱厚照對他頗為青睞。
而朱厚照青睞的人,自然也有其長處,這張彩氣宇軒昂,膚色白皙、鬚眉蔚然讓人看得很舒服,更重要的是,朱厚照曾經打起了修築新宮的主意,卻是招致了許多人的反對,唯有這張彩站出來為他據理力爭,說是現在府庫豐盈,內庫也是殷實,皇上修新宮,拿的也是內庫的內帑,並沒有什麼妨礙,朱厚照聽到之後,很是歡喜,連說此人是忠臣。
另一個乃是焦芳,焦芳年老,如今差不多已經年屆七旬,比劉健的年紀還大一些,他鬚髮皆白,老態龍鍾,相貌自然不比張彩,不過這位老臣現在累官至吏部侍郎,卻也是個狠人。在朝中屬於那種無人能惹,也無人敢惹的刺頭。
焦芳初入宦途時可謂少年得志,平步青雲,官運亨通。還在他當編修時,一次有人與當時的大學士萬安人閒聊,萬安不小心說過一句“不學如芳,亦學士乎”。意思是說,像焦芳這樣不學無術之人,也想當學士嗎?後來此話傳到焦芳處。焦芳勃然大怒,說:這一定是彭華在背後算計我,我如果當不上學士,就在長安道上把彭華給刺殺了。彭華聽後非常害怕,連忙將此信傳給大學士萬安。萬安最終不得不進焦芳為講學士。
就這麼一個敢揚言要刺殺大臣的傢伙,後來的仕途卻也一直不太順暢,因為招人嫌,堂堂翰林講學士居然被貶到了貴陽去任官,此後好不容易召回京師,曰子過得也不太舒服,他先是在禮部,卻為禮部不容,後來到了吏部,總想在先帝面前表現自己,可是吏部尚書馬文升卻認為他為人狡詐,因此一直壓著他,焦芳心中生怨,他是河南人,而滿朝文武以江浙人為多,馬文升也是江浙人,焦芳認為馬文升因為自己的籍貫而對自己萬般的刁難,所以焦芳對馬文升可謂深痛惡絕。
其實焦芳真正憂慮的是自己的年齡,他是庶吉士出身,無論是資歷還是出身都有內閣的希望,可是因為在朝中樹敵太多,以至於他到了這個年齡,還只是在吏部裡打秋風,他心裡清楚,若是自己再有入閣機會,只怕這輩子只能掛個侍郎致仕了,時間不等人,活了半輩子,他實在是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
因此新皇帝提出要求新建宮室的時候,滿朝文武盡皆反對,可是焦芳卻是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與這張彩一道極力地支援這件事,朱厚照聽說了焦芳的言行,對他也很是感激。
今曰入宮,二人就是來陳說建立新宮殿事宜的。
朱厚照比從前長高了一些,鬍鬚也越來越濃密一些,不過他的精神也不太好,想必是昨夜一宿未睡,所以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在和焦芳、張彩二人說了一些自己對新宮殿的想法之後,這兩位大臣也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認為皇上富有四海,這宮殿確實該修,尤其是焦芳,直接道了一句:“皇上,老臣看這正心殿,竟是不如吏部尚書馬文升的宅院堂皇,還有那內閣大學士劉健,他的宅邸連綿,竟是佔了半條的街市,宅邸中裝飾奢華,很是氣派,一個做臣子的,卻比君王更會享受,這倒也罷了”
焦芳說到這裡的時候,張彩站在一邊嘴角浮出了一絲冷冷的笑意,他眼角不由看了焦芳一眼,隨即跟著道:“陛下是天子,焦大人的意思是,臣子能享受,天子難道就不該享受嗎?陛下富有四海,這起居之所,當然要有天子的氣派。”
朱厚照聽罷,頓時臉色烏雲密佈,眉頭一皺:“這些人,當真可恨。”
焦芳淡淡地道:“陛下不必動怒”
朱厚照嘆了口氣,道:“只是可惜,他們不許朕修宮殿,又經常向太后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