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這時候已經一步步走上這中門的石階,到了門前,語氣溫和的道:“鄙人錦衣衛指揮使,奉旨查一欽案,有些事,要向你家老爺請教,原本以為你家老爺去了內閣,後來才得知他今曰告假在家‘養病’,所以特意前來拜訪。”
拜訪這玩笑有些開過了,成敗數千的校尉將這宅邸圍了個水洩不通,刀槍都拿在手裡,就連柳乘風,也都把劍柄按死死的,分明是來意不善,可是偏偏說是拜訪,這種話也只有鬼才信。
不過看柳乘風的語氣還算客氣,這門房倒也小小松了口氣,他深看了柳乘風一眼,道:“小人這就去稟告,大人請稍後。”
“不必了。”柳乘風笑了笑,溫和的道:“劉大學士與我是老相識,就不必講這些虛禮,我自己去尋吧。”
緊接著,柳乘風的語氣變得鄭重起來,大手一揮,道:“內西城千戶所上下人等,隨我進去搜查,其餘人等,好好守住,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第六百四十八章:出來混是要還的
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校尉如潮水一般衝殺進去。
那門房嚇得眼睛都直了,很快便被當先衝來的校尉掀翻,他打了個趔趄,跌入地下的積水,緊接著就被後頭幾個校尉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這些校尉都是老油條,行軍打仗不在行,可是抄家拿人卻都是好手,根本就不必吩咐,所有人各司其職,有的控制各進的房子,有的堵住了府裡的小徑,有的直接進去拿人。
柳乘風在一隊人的擁簇下,對身邊的驚呼和怒喝充耳不聞,此時此刻的他,一步步直接往這府邸的深處走過去,腳下的靴子已經進了水,腳底透進一股子的冰涼,他也恍若不覺。
“大人,已經問出來了,劉吉在書房。”
一個校尉踩著水過來,半個膝蓋直接撲倒在水裡,在大雨中高聲道。
柳乘風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蓑衣,他惜字如金,道:“帶路。”
那校尉站起來,褲管全部溼透了,卻是扶著腰間的跨刀飛快地在前引路。
這一路過去,暴雨之下都是一片狼藉,受驚的孩子的啼聲,貴婦和丫頭的驚叫聲,偶爾還有幾個護院試圖要頑抗,可是武器還沒拿出來,便有如潮的校尉衝上去,直接就地斬殺。
來之前,他們接到的命令是違抗親軍者,殺無赦!
這個命令自然是柳乘風下達的,這裡可是大學士的府邸,是天下最中樞最尊貴的人處所,可是柳乘風的命令無疑沒有給這位內閣大學士留任何情面。
這也意味著,柳乘風的校尉出發的那一刻起,柳乘風就沒有了任何選擇,劉吉必須垮臺,必須完蛋,甚至**消滅,雙方的鬥爭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共戴天了。
柳乘風一步步地走到書房外頭,看著這古樸的書房,突然伸出了手,後頭擁簇尾隨而來的校尉見了柳乘風這個動作,頓時整齊劃一地駐足,柳乘風孤身一人走上了這書房的臺階,沉默了片刻,按著腰間的寶劍,朝著這書房裡頭的人朗聲道:“卑下柳乘風,特來拜見劉大人,驚聞劉大人身體不適,不知大人貴體好些了嗎?”
裡頭沒有動靜。
耳中所能聽到的,只有狂風的低吼和雨聲的淅瀝。
柳乘風耐著姓子,繼續道:“卑下柳乘風,謁見劉大人。”
終於,裡頭傳出了一陣咳嗽,緊接著,便聽到聲音道:“請進。”
一個校尉乖巧地小跑上前,為柳乘風開了門,幽森的書房裡居然沒有點蠟燭,一片黑暗,柳乘風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他進去的那一刻,一隊校尉立即行動,將這書房圍了個水洩不通。
書房的外頭已淪為了人間地獄,各種慘呼此起彼伏,可是在書房裡頭卻是靜籟無聲。
書桌之後是紋絲不動的劉吉,劉吉坐著,整個人似乎已經僵硬,他的表情並沒有畏懼,也沒有威嚴,很是平常,彷彿看破了生死榮辱,什麼都已經看穿了。
可是他的眼睛,卻連柳乘風都感覺到了一點異樣。
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眼睛裡流露出了人類的所有情緒,有憤恨,有默然,有不屑,還有殺氣。可是若你仔細去看,卻又發現這眼底的最深處又似乎透露出了一絲無奈,一絲徹骨的疲憊。
書桌之前是一方小凳子,柳乘風沒有做聲,直接坐了上去,兩個人就是這樣相對而坐。
良久劉吉嘆了口氣。
這嘆氣聲飽含著什麼情緒,連柳乘風都分不清楚了。柳乘風只是身體像標槍一樣挺直坐著,看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