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事。”
“就憑他丁如晉?”王驥頗不以為然,冷哼一聲道,“這天子腳下,他動得了老夫分毫?再說,當真撕破了臉,老夫不見得便怕了他!”
陳循良久沒有開口,過了好半晌才說道:“靖遠伯,不是敢不敢,不是能不能,而是丁如晉,他已殺了你。”
“德公,你犯了痰麼?老夫好好的在這裡,怎地叫他已殺了我?”王驥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向陳循問道,“這話卻是從何說起?難不成,老夫是鬼麼?”
陳循點頭道:“靖遠伯,你真的應該乞骸骨了,如晉殺你,也是在救你。”
“他如何殺我?”
“靖遠伯,憑心而論,汝如今聖眷如何?”陳循的語調漸漸地便變冷起來。
這不是一個需要王驥回答的問題,如果簡在帝心,也不至於閒置於京,一年到頭,連召見答對也沒有,有什麼軍國事,也從沒有問王驥的。
而緊接著是另一個也同樣的不需要王驥回答的問題:“汝官聲如何?”別人不知道,王驥以漁戶來殺良冒功,掩敗為勝的事,朝廷大佬誰不知道?把握相權的于謙就是因此很看他不起的。
“老夫為官多年……”
“門生弟子遍佈天下,軍中更是不乏心腹軍將是麼?”他沒說完,陳循就替他說了出來。
“梁珤可曾來託前輩,為他謀一師首領的職位?汝又可知方瑛舊創復發,傷病纏身?”又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前輩好自為之。”說罷陳循便入了轎,奴僕抬著轎子自去了,留下了王驥呆立在風中。
他軍中的心腹如梁珤者,已經視丁一為恩主,因為丁一有能力給予他們需要的空間和前程;而丁一也比他更善待這些投靠的人,哪怕是北上京師,也不忘記蒐羅醫生,去為方瑛診病,更別提那許多軍將子弟入讀的書院。
風很涼,特別是對七十多的老人來說,王驥終於清醒過來,是的,丁一已殺了他。
不是威脅,不是恐怕,是真真地殺了他。
第九章風*流*眼(六)
對於一個政治人物來說,這就是死亡,絕對的死亡。
石璞死了,其實在官場上,他還活著,因為他還有人脈,還有官聲,還有名望。
所以有人為他請諡號,有人為他鳴不平,有人為他去剋扣、拖延大明第一師的糧草彈藥。
但王驥活著,其實已死,丁一毫不留情地掐斷了他最後的生機。
如果今夜丁一沒有在陳循面前殺了他,也許王驥還可以在官場上活下去。
但當首輔明白了王驥的處境之後,不用多久,朝廷的大佬就會知道,王驥已死。
沒有聖眷,沒有官聲,連他引以為豪的官場關係,也被丁某人一一切斷,他還有什麼?
而且,他不年輕了。
不錯,丁一與天下士大夫為敵,不見得有什麼勝算。
但就算一敗塗地,丁某人不過二十幾歲,他依舊可以從頭再來。
走過的橋,比丁一走過的路還要更多的王驥,已經七十多了。
王驥在風中重重地抹了一下臉,這時的他,比在南宮當獄卒時還要更加的低落,他無比沮喪地對親兵說道:“收拾東西吧,明天,就回故里吧。”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走,只怕會真的會死掉。
丁一併不用動手殺他,丁一是說“你敢妄言,學生便在這裡殺了你又如何?”
他就真的殺了王驥,不必用刀。
他為官數十年,吃相併不好看。所以他這幾十年得罪、禍害的人也著實不少的。
若是他還能在官場上活著,自然那些人是不敢對他怎麼樣的,不是因為他七十多還能騎得了馬。舞得動刀,而是他是朝廷的大佬,他還有權勢,還有足夠多的門生故舊,讓那些人只好把恨意深藏心間。
而現在,他們會冒出來,象是食腐的野獸。啃盡他每一塊血肉。
王驥府裡的管事,有沒有仗勢欺人?王家的各房,有沒有橫行鄉里?
毛病只要肯找。必定是有的。
更不要提他之前那些殺良冒功的事,一揭開來,他就真的死無全屍。
所以老老實實地按丁一要求,乞骸骨。申請退休。是最後也是最好的歸宿。
這一個夜,對於王驥來說,不是一個快意的夜晚。
但對於首輔陳循來說,也同意不是一個輕鬆的夜。
“丁如晉不是任人魚肉的人,看不清楚這一點的,便是和靖遠伯一樣的下場。”陳循輕聲對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