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數師欲行整訓,梁珤可為一師之首領,德公以為如何?”
這本該是兵部的事,丁一突然跑來問首輔,陳循當然是不會表態的,不過他是明白丁一的意思,笑著喝了一口茶道:“此當相詢尊師方是道理,大司馬于軍略,素來神眼如電,若大司馬首肯,想來應是無差。”
丁一點了點頭,又接著說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南和伯方瑛的身子骨比起學生還差些,前番有信來,說是梧州那邊的戰地醫院,派了一個醫療小組過雲遠,幾名經年的中醫和醫院的外科醫生合診,都認為他在戰事裡受的傷,皮肉看似早就好了,其實怕是損了臟器,如果不好好調養,恐有不忍言之事。”
陳循聽著,苦笑搖頭道:“這雲遠只怕如今離不了南和伯,前番大司馬原想調方瑛領大明第一師去烏斯藏的,後來就是因為方瑛的身體真的不太樂觀,並且雲遠那裡也須他鎮守,所以才教丁總鎮為國奔波啊。”
王驥在一旁看著自己插不上話,便把茶喝了,卻又開口道:“方瑛、梁珤,都是當年老夫在南京推薦給你的軍中人物,確都是軍中好手,不過今日卻不是要分說他們的事。如晉,老夫今日與德公來訪,卻是為著石仲玉家人所託!”
陳循聽著臉上一冷,做了個眼色示意王驥閉嘴,他開始後悔和王驥一同來找丁一了,原本是以為這老王驥頗有些門生舊故的勢力,可以合同給丁一施壓,誰知道王驥這麼搞,很有些不合路數,這時節還把丁一當成後輩來擠兌,當真是不太合適的,萬一被英宗或是于謙視為發難,那就有些不必要的麻煩了。
不知道是王驥老眼昏花,還是壓根就不覺得是回事,卻是沒有停下嘴來。
陳循本想開口,可是想著先讓這老王驥蠻纏胡攪一番,也不失為一個好事,正可以試探一下,丁一的底線。若是丁一跟王驥談崩了,那陳循敢來訪丁一,他堂堂首輔,自然也是有把握,最後可以圓得了場面的。
“當初如晉在南京,託老夫找門路買綠礬時,老夫卻是不曾有什麼託辭的,如晉,可記得?”王驥果然得寸進尺,又再向丁一這麼問著。
“此事是有的。”丁一點了點頭。
“不要再去折騰石仲玉的家人了,人死為大,便是有什麼仇怨,總也不及到家人身上。”
丁一笑了起來,對曹吉祥說道:“靖遠伯當真是有些不勝酒力,莫與他斟茶,以免茶酒相沖,傷了身便不好了。”曹吉祥是聽得懂丁一的意思,只是他覺得這樣會不會太過了?這當眾削王驥的面子啊,卻又聽丁一說道,“這茶杯,且收了起來。”
不單不給茶了,連王驥的茶杯也要收起來,就算是曹吉祥這囂張至極,有風使盡舵的人,都覺得不太好,因為王驥歷經數朝,他是有許多門生弟子的,此時丁一的景況並不太好,為著幾句話來得罪了王驥,似乎不是太合適。
但丁一微笑著望了曹吉祥一眼,後者便不敢遲疑,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把王驥的茶杯收起。
這一下王驥就大怒了:“丁如晉,你未免太狂!老夫雖邁,尚有爪牙!”
“若是學生在烏斯藏,不等那馬匪動手,學生會先殺了石仲玉。”
“你敢妄言,學生便在這裡殺了你又如何?”
王驥聽著猛然起身,鬚髮皆張,便如一頭雖然老邁,爪牙依在的雄獅一般。
“明天你就乞骸骨吧,不然的話,莫謂言之不預。”丁一很平淡地這麼說道。
似乎他一點也沒有見著王驥的暴起。
“看來靖遠伯真的是喝得高了,如晉見諒,還是另擇他日,把盞長談吧,老夫還是先送靖遠伯回府為是,請!”陳循起身,死死按著王驥的手,不使他抬手去戟指丁一。
丁一起了身,笑容滿面地說道:“德公客氣了,原是想著難得的機緣,學生近來有著許多的困惑,當好好與德公請教一番,不過這當口,也著實不敢留客,學生恭送德公。”
從側門出了丁家宅院,王驥和陳循上了大轎,前者就很不耐煩地說道:“豎子!目中無人!德公,你為何不讓老夫好好教訓他一番?真是豈有此理!”接著又是好一通的發洩,無非就是自己走過的橋,要比丁一走過的路更長之類的老生常談。
陳循沒有接他的話茬,直到轎子去了王驥府前,下了轎,他才開口道:“王靖遠,明日早朝,上疏乞還骸骨吧。”
“什麼?”王驥瞪大的雙眼,不敢置信地望著陳循,他想不到陳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循搖了搖頭,望著王驥道:“不然的話,前輩只怕真的有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