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過,大官又怎麼了?自秦漢以來,朝廷也就管到縣這一級,交通通訊都不發達,往山裡一鑽,再多的官又如何?
鐵猴子舔了舔嘴唇,抬頭望了大頭鱗一眼:“你不信就去做,阮陪汝去死就是,一定死的,鱗兄,惹玉觀音的話,只要認錯賠罪,事情還是揭得過去,最多就是沒臉面,惹丁容城,沒什麼道理好講,你我現時要不就去廣州府尋四海大都督府報信,要不就等死,聽說,知情不報,到時被丁容城發現,也是一個死字……關外天大地大,也先都跑不了,你我跑得了?”
大頭鱗那汗珠真是就在這正月裡,密密麻麻在額上滲出來,混混講什麼道理?不過這刻他卻很無奈地說道:“丁容城伊怎生能如此?這麼大的官,不講道理?文曲星下凡的人物,怎麼能這樣……”
“當時北直隸有人不長眼惹伊,聽說百幾人當街全殺了,連家人也……”鐵猴子伸手在頸上比劃了一下,苦澀地道,“反正,聽說丁容城要是你對伊好,伊就對你仗義,當你兄弟,陸豐那邊,喚做血刀的傢伙,那三腳貓的功夫,江湖上誰當他是人物?丁容城平廣西時,他去投軍,聽說在廣西戰死了,現時逢年過節,丁容城都有禮物、錢銀送給他父母,都是持子侄禮,血刀那廝,投軍也只是個小兵,連官都不是……”要不丁一拿著幾份俸祿,又有工場的分紅,怎麼會窮到去軍營蹭飯?
大頭鱗想了想,卻就下了決心,一拍大腿道:“阮想起來了!前些年有句話,叫做是‘平生不識丁容城,自稱英雄笑煞人!’你去廣州府,寨裡還有七兩三分銀,你帶上這一百兩子做盤纏,去報信!阮這邊先拖著姓黃的,老二,你騎我那匹青騾去,現時就動身,蒲母,血刀那閒雜人都能搭上這天梯,阮等不能放過這機會!”
廣東的江湖上,便大致上出現了這樣的分野,有人磨刀霍霍預備著大做無本的生意;有人星夜往廣州府趕路而去。沒有什麼中間的路線的存在,江湖上的漢子,不是朝廷的派系,要不就繼續為非做歹,要不就籍著這機會,看看能不能搭上丁一的線,因為丁一和丁如玉的兇名,於江湖上來說,著實是可怖的。
至在潮州府團聚一堂的各地豪紳、地主、士人,卻就格外的齊心了,背地裡的動作不要提,在官面上,他們無一例外的,希望潮州知府能請四海大都督府收回那些工宣隊:“我等村裡向來門不閉戶、夜不拾遺,哪有什麼匪類、海盜?”、“那些泥腿子,現在看著小人,都昂著頭,有人甚至都敢不行禮了!”、“黃堂明鑑,學生以為此風不可長啊,其荼毒鄉間甚於礦監、珠監啊……”
正如揭稽所說的,丁一,得罪的整個天下,就是天子也保不了他。
第二章遠航(十三)
錢皇后對於近日的朝廷局勢很是擔心,英宗待她還是頗不錯的,雖是有著身子,但不時還是過來她這邊。這元宵夜賞了燈,英宗又過來錢皇后的宮裡憩息,夫妻說了幾句閒話,錢皇后教得宮女下去,卻就蛾眉輕皺向英宗問著:“皇帝近日來不太舒心麼?臣妾在宮裡都聽著風傳……”
英宗自從上回在奉天殿上發作之後,這幾日裡又籍故敲打了諸部院大臣一番,倒也不是干係到丁一的事,碩大的帝國,要找些由頭髮作,還能找不出來麼?歷史上風雨不調,大臣因此辭職的事,又不是一樁二樁,要不怎麼陳循一見丁一那份密約,就動了心?
就是因著皇帝要找茬,除非當官當到于謙那樣,家裡幾兩銀子,那真的是咬不下去,要不然的話,只要皇帝認真起來,總是可以訓斥的。而如果立憲了,皇帝這種權力就將得有到有效的限制,哪怕是二元君主立憲,也不是此時節的模樣。
但是,誰都知道,英宗是在發洩不滿,是在表明態度,是在告訴他們,別再試圖去對丁一動手了,因為他很生氣,他覺得丁一很自覺離開中樞,那麼兩廣就是丁某人應該得到的代價,這些人當初一而再,再而三地來乾清宮說兩廣如何需要丁一,讓英宗是不是勸丁一好南下了?儘管英宗沒向丁一開口,但畢竟也是因為這些臣工的話,才讓丁一離京時他沒有用力挽留。結果好了,丁一下了兩廣。這邊不認賬!
“皇后不要理會那些人,於廷益還算潔身自好,只是貪個身後名;其他人哪個身上乾淨得了?去聽他們的。這天下真的就不可收拾了!”英宗輕撫著錢皇后的香肩,憤憤地說道,“如晉做的事,是為著這大明真正千秋萬世而打下的基業,自然會傷損某些人的好處,呵呵!”
錢皇后聽著便往英宗身邊靠了靠,低聲道:“皇帝雄材偉略。自然不會讓他們矇騙了去,只是三叔那邊,皇帝可也得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