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和妻妾相伴嬉戲,倒與行前的刀光劍影半步生死,如同隔世之事一般,卻也讓丁一感覺樂在其中。
無論是《大富翁》還是《大俠與地下城》,第二日就在天然居樓下賣古玩的檔口擺上了貨架,雖然瓦剌人的進攻如懸於頭上的利刃,讓整個京師的人們都惶惶不可終日,但痴迷於遊戲之中,未嘗又不是一種苟安的方法。這卻是柳依依的章程了,她似乎無論什麼東西,都能想到生意上去。
兩日之間,竟賣了百餘套出去。
“如晉,現時這時局,你還有心思沉溺於嬉戲之中!”于謙板著臉,向行入公事房的丁一責問著,顯然老先生是動了真怒,不單連杯劣茶都欠奉,坐都沒讓丁一坐下,“正當眾志成城共赴國難,你身為國土安全域性衙門的大使,怎麼如此不知自愛?”
丁一老老實實低頭答道:“是,學生孟浪了。”
于謙看他態度誠懇,冷哼了一聲卻也不好再下訓斥,便問他道:“想好了沒有?是要去光祿寺,還是轉做武職?至於什麼忠烈祠,你想都不要想!那些殉國的忠烈之士,你擬個章程上來,封蔭他們的家人便是。”
這也算是有個交代了,丁一無奈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先生高義,丁一替他們謝過先生。”
“都是為國家辦事,他們忠忱國事,又不是當不起這封賜,有什麼好謝的?”于謙伸手止住丁一,卻仍逼問道:“說你自己的事。”
不論是去碣石衛還是去光祿寺,丁一都當不了首領官,也就是說,他不會是部門的主管,他做不了任何決策。于謙知道丁一是屬意士林文官,但他也知道丁一是個聰明人,如果進了光祿寺,那真是朝中大佬什麼時間看他不順眼,什麼時間就能捏爆他。
所以于謙覺得,丁一大約是會選擇去碣石衛的,指揮僉事雖然不是首領官,但也是在衛指揮使、指揮同知之下的位置,行伍推崇勇士,丁一的身手雖然于謙沒有見過,但按蒐集上來的線報,絕對是高手,去到衛所裡,怎麼說也是四品高官,要混出一席之地,籠絡一些人手,應該不難。
若是丁一不再生出什麼事,于謙自然也會關照,過上幾年或是平了黃蕭養之亂,再升上一兩級,也是題中應有之事。所以于謙也希望丁一去碣石衛,畢竟離京師遠,丁一這無風能起三尺浪的,于謙著實也不太願意放他在身邊,指不準這性格忠直的丁一,又遇著什麼看不慣的事,生出什麼禍來。
“學生想好了。”丁一這麼說道。
ps:弄兩張月票來行不?
第八十一章贏取自由身(六)
“學生想回容城讀書,以備來年秋闈。”丁一站在那裡,堅定無比地對於謙這般說道。秋闈三年舉行一次,考期在子、午、卯、酉年的秋八月,明年就是庚午,正是開科的年份,考中了便是舉人,也叫中舉。
于謙聽著,饒是養氣功夫極佳,也氣得額角青筋隱隱浮起,站在他面前的丁一,原本以為是一個正直的愣頭青,誰知道,竟是一個極品奇萉!于謙甚至要深呼吸了兩次,才能按下心頭怒意,冷靜地開口:“丁如晉,你知道現是哪朝哪代?你以為自己身在大宋年間麼!”
能讓兵部尚書于謙爆發的人,並不多,很難得,丁某人算是其中一位了。
“先是想用什麼忠烈祠的名義來重立武廟,現在又想著鎖廳試,你是不是被瓦剌韃子打壞了腦子?”于謙說著聲音禁不住越來越大,以至於外面的吏目都跑到門口來探頭探腦張望,不過被於大人睜眼一瞪,那些吏目倒是老老實實縮了回去。
武廟和鎖廳試,都是大宋年間的東西。
所謂鎖廳試,是宋代現任官或有爵祿者應進士試,也就是當了官的人所進行的科舉考試,把他們和一般的讀書人區別開來。但大明朝沒有這概念。丁一說他要準備明年考舉人,不就是說瘋話,不知此間何年麼?
“先生息怒,學生是想辭去官職,專心備考。若先生覺得學生,於國有微薄之功,懇請先生助一臂之力,還我清白秀才之身。”說著解下腰間國土安全域性大使的腰牌、國土安全域性衙門的印信、縣丞的印信等物,全部就這麼擺在于謙案前,長揖到地。“請先生成全。”
于謙只覺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這小子瘋了?他死死瞪著丁一,過了半晌,長嘆一聲道:“安全衙門的事務,不論你擇文職升遷,還是改授武職,還是由你兼任。朝廷不會做過橋抽板的事,如晉多慮了。”
在他看來,丁一是因為自己要被完全架空,所以才發了脾氣了。乾脆辭官了。但于謙真不敢讓他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