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高興,當看到丁一作出這個戰術手勢時,無一例外都停下來。
“……無力再期望,啊?”一個悅耳的聲音在山林間響起,她好奇地用著廣東話問道,“很好聽啊,為什麼不唱了?”她大約離這個臨時構築的連陣地邊緣有十來米的距離,正從樹叢間露出臉來,鮮豔多采的頭巾,明亮的銀飾,還有比銀飾更明亮的動人雙眸。
她全然不知道,在她的身後兩步處,巫都幹已抽出黑色的小斧。
“你會說廣東話?”丁一把吉它遞給身邊的劉鐵,抬起手示意他們不用緊張,劉鐵接到吉他,馬上接替了指揮,分派那些士兵進入各自的陣地;而丁一則衝著那林間的女孩走了過去,巫都幹慢慢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用詢問的眼神望向丁一,後者輕輕地搖了搖頭,於是巫都幹伏下身體,沒入枯黃的長草之中,就象一隻幽靈。
瑤族的少女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山林之中,無拘無束的歡樂,沒有笑不露齒的講究,也沒有含蓄的禮儀,她開心,便笑,她說:“不難學,拉珈、布努、勉、官話、廣東話……”她還列舉了廣西的另外一些方言,統共不下二三十種,“……妹倫都會說!”
“你很聰明,我都不太會說。”丁一走近了,看著這女孩大約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約摸五尺出頭的高矮,只是一張瓜子臉生得小巧,看去上卻仍顯得修長苗條,“你喜歡唱歌?剛才都是在學我們唱,不如,你也唱一支給我們聽聽,可好?”
那女孩倒沒有什麼羞澀之類的表情,很爽朗地回答道:“好啊,只是你不會說拉珈,就沒法用那琴來彈了。”
丁一看她模樣可愛,不禁笑了起來,伸手想去揉她的頭髮,但馬上方才醒覺,她不是丁如玉,也不是天然呆,也不是,遠在淡馬錫的雪凝,這便讓丁一毫無徵兆地突然傷感起來,時間慢慢地改變著一切,許多人,許多事,都和原來不同了。
丁如玉已經是大明年代第一位女將軍了,披甲頂盔,麾下虎賁萬餘鎮守關外;天然呆已經很久沒有再吵著要丁一陪她去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了,那個戰地醫院似乎是她所屬意的新玩具,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至於雪凝,丁一很久都沒有想起她了,如果不是剛剛那習慣性想伸手出去和對方玩鬧的下意識動作,雪凝這個曾經在他心中佔據了不小位置的女孩——至少他不願失去她,方才要把她送到淡馬錫去——現在,怎麼樣了?
“你想起了你的妻子?”妹倫望著突然間笑容凝在臉上的丁一,用她那銀鈴般的聲音問道。
丁一的笑容便有了些苦澀,他抬起頭,衝劉鐵招了招手,後者便充份體現了一個狗腿子敏銳的心思,取過吉他奔了過來,丁一從他手中拿過樂器,低聲對他說道:“記得提醒我,該把雪凝接回來了,卻是虧欠她良久啊!”
聽著他這話,劉鐵卻有一份如釋重荷的輕鬆,低聲道:“先生,雪凝姐能有您這句話,也算不枉她一份痴情了……雪凝姐是有信來的,只是每封信上,都再三叮囑,教弟子不許在先生面前提起她,她說,先生心裡,裝的是家國,是蒼生,她不能亂了先生心。”
丁一聽著,只覺得鼻子發酸,只是無言地點了點頭。劉鐵很識趣,馬上就籍故要去看看崗哨跑開了,可是丁一已經沒有和眼前這個靚麗的瑤人少女搭訕的心情了,他過了好一陣才緩過來,強笑著對那喚作妹倫的瑤族少女說道:“小娘子見諒……”
“你沒有哥哥說的那麼壞噢。”少女明亮的眼睛,似乎有著某種直視人心的本事一樣,她說,“肯為女人悲傷的男人,就算不太強壯,總歸不會太壞……”她側著頭這麼說道,“……再說,漢人又不用打獵,你可以去讀書,你識字嗎?”
“大概還知道一些。”
妹倫握著小拳頭揮舞著,對丁一說道:“那就要勤快地讀多些書!聽山外過往的貨郎、客商講,只要考到秀才,就可以不用幹活,每個月去領米了,你勤快些,好好地讀書,也能活下去的!”
丁一沒有什麼心思接腔,儘管這很有語言天賦的小女孩,對山外的事並不太懂,居然認為漢人的官,因為不會打獵,也要為了活下去憂愁,說話之間透露出一種很可愛的感覺,但丁一沒有心情,真的沒有心情。
“好了,我要回去了,是阿哥使我來找你,叫你們過去吃飯,這今晚上,下足了鹽的鳥酢、燻牛肉,還有烤肉,快來,快來!”她蹦跳著,卻示意丁一彎下腰,湊到丁一耳邊說道,“我阿哥會找人,在吃飯時找你切磋,你千萬不要答應,我看他叫了鐵卵和四仔他們,鐵卵卻是赤手打死過成年老虎的,四仔單人就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