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有漢人的規矩,不是那靖西伯不尊重我們,你坐著,聽我說。”老瑤王望著山間漸衰的草木,便如他漸漸凋零的生命,這一節正在不可逆轉的發生,他終歸是要把瑤人的山寨,交到自己兒子的手裡,或者,在他死後,由其他的瑤人部落,推舉出新的瑤王,但不論如何,這就是他的族群,“不要計較這些,要看那靖西伯,許了什麼東西給瑤人,懂麼?”
看著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瑤王揮手示意他自去:“讓我坐一下,我得想想,頭人們來了,怎麼和靖西伯談。”他終究老了,沒有注意到鄧佳命一貴離去裡,眼底那絲不甘的神色。
第三章永鎮廣西(十四)
在去到瑤族準備好的房子之前,丁一本來想說一下杜子騰的,來這裡又不是來打仗,著實不宜和瑤人的關係搞得太過惡劣,至於文胖子這廝,丁一很清楚,他是怕由杜子騰去和對方交涉的話,只怕真的會動起手來,所以他來沒皮沒臉去和那幾個瑤人混扯一通,真在瑤寨和人家動手,文胖子是絕對幹不出這事來的。
但來到瑤人安排的房子,或者說所謂房子的前面,丁一就不打算說杜子騰了。以一個職業軍人的眼光,換成丁一自己,也必然要構築防禦工事的。依深山密林而居的瑤族住房,採用有是棚居。
什麼叫棚居?華夏城鎮裡,難民、貧民搭的窩棚?沒錯,差不多就是這樣:是用杉木條支撐屋架,屋頂蓋草和杉皮,周圍以小雜木和竹片圍壁。也就是在房外一刀捅進去,絕對是通透而過的,而裡面就是依山挖洞,白天在這窩棚活動,晚上進去睡洞裡。
這要讓人堵上了,真的跑都沒地方跑吧?要說外面這棚居是用石條、石塊壘起便還罷了,小雜木和竹片啊,別說刺客,有條沒冬眠的蛇,黑燈瞎火都能游進來啊!這還比不上個帳蓬靠譜呢。所以杜子建才安排那個負責警衛的連隊,開始挖掘工事。
先挖出壕角,插上削尖了的樹枝充當拒馬,,山上密林,別的沒有,木頭多得是,砍了木樁紮起來,再壘出胸牆;然後是排水溝、交通壕、坑道指揮所、高處的觀察哨……基本上到了金烏西斜的時候。一個連陣地就構築完了。
而在幹這些之前,杜子騰他們不可避免的,就是把人家瑤族人準備的房子。給拆了,要不是深山老木之中,要平一塊地方出來構建陣地,也是蠻麻煩。這也就難怪那些瑤族人有意見,換誰沒意見?準備好房子招待客人,客人二話不說把房子推了,百多條漢子在那裡揮舞工兵鏟挖溝。誰樂意啊?
不過丁一可不認為自己跟評書裡還是小說的主角一樣,隨便住下,然後就能屁事也沒有。還獲得瑤人的友誼云云。當陣地構築好了以後,丁一坐在坑道邊上的小馬紮上,那種安全感,絕對不是那個棚居所能給予的。
別說有杜子騰在。就單是李雲聰跟著。安排士兵輪流去洗漱也好,值勤崗哨也好,自然是不必丁一去操心的了。以至丁一竟發現,他難得有閒,欣賞這原始山林的景色來,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閒,不外乎如是。
“先生。”劉鐵跑了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馬背上把吉他盒子拎了過來。或者說出發時,不知道他怎麼就把這玩意帶上了。但不管怎麼說,這霞彩滿天,秋風爽朗,山石崢嶸,抱起吉它在山林之間,淺呤低唱,倒也是一件讓人開懷的事。
所以說,狗腿子也不是人人當得的,丁一出發時一腦子都是怎麼跟瑤王談,絕對不會想到帶把吉他的,偏偏劉鐵就想到了。丁一撩拔著琴絃,一串串熟悉的和絃流淌出來,他禁不住低聲音哼唱著那些屬於將來也同屬於他的過去的歌曲。
從“難免曾經跌到和等候,要勇敢的抬頭……”到“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你無聲黑白……”他漸漸地在自己的歌聲,肆意放縱起來,身邊計程車兵,聽著這新奇的調子,直白的歌詞,也紛紛地在邊上跟著哼唱著。
當丁一玩瘋了,開始嘶吼起:“千杯酒已喝下去都不醉!何況……”那些士兵大都是廣東籍的,聽著粵語的詞兒,愈是親切,更兼那搖滾的節奏,很容易就讓人投入,特別是年輕人,特別是年輕人聚集的團隊,他們在丁一唱完之後,紛紛要求再來一次,這讓丁一很有成就感,儘管連他自己也感覺到有些跑調,可是,誰在意呢?
許多夜來投林的宿鳥,都被這群熱血的男人粗獷的嗓音嚇得紛飛遠離,只不過這一次當唱到“淚眼已吹乾”時,丁一把手按在琴絃之上,左手握著拳頭高舉過頂,一下子身邊那三十來個士兵都閉上了嘴巴,他們是軍人,是受過大半年正規操典訓練的軍人,並且在二萬人裡表現最好的軍人,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