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心,出手便是直取性命,一招便決生死,若不是劉雲死,那鍘刀下去,絕對就是杜子騰死。這打行的漢子,絕對沒有人想這麼死掉在這裡的,何況劉雲也是他們之中功夫最好,一照面就死得通透,其他人,還有什麼想頭?
杜子騰依舊謙遜地行著禮,溫和地說著一些客套話,交代完了場面話,衝著吉達點了點頭,後者打了一聲唿哨,就在這打行邊上二十餘步的長草間,四個漢子抬一隻桶出來,卻是砍成一塊塊、加了佐料的羊肉,除此之外還有一隻大鍋。放下之後,他們轉身便又入了那長草裡,被夜幕遮盡了身形,如同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諸位兄弟上京師來,為兄自當盡地主之誼。”杜子騰溫和的腔調裡,卻是把尊卑卡得死死,從自稱上就把彼此高低和從屬關係按下來了,“都是好漢子,自個生個火,吃喝起來,只是酒就別喝,免得一會見了家師失禮,便就不美了。”
那些打行的人,已然全無脾氣了。
就憑這麼一大桶生羊肉,這麼四個大活人,離著自己這麼近,自家硬是沒有查覺,要是杜子騰想下黑手的話,恐怕連來都不用來,天知道那長草裡,還藏匿著多少人?事到如今,殺心不如人,功夫不如人,計略不如人,還有什麼好不服的?
當下便有人問道:“展之哥哥,一會能見著丁大俠他老人家?”
杜子騰點了點頭道:“你是個乖巧的,為兄不怕給你透個底,大俠這叫法,怕是不太恰當,雖是江湖同道一片敬意,但家師畢竟不是江湖人。依為兄看,不如稱先生好些。”說罷他又向其他人招呼,“諸位兄弟,待著做什麼?動手、動手!學生去去就來。請!”
“展之哥哥,請!”
看著杜子騰和吉達,兩人兩馬向前而去,這河間府虎威打行的一眾人等,無不長嘆,箇中那位高二哥看來老成些,招呼著眾人把劉雲的屍身收拾起來,卻苦笑道:“罷了,認了這哥哥,至少肉管飽,大夥動手吧。”
卻也有人不甘心,說道是:“二哥,不若我等隨尾而去……”這是想著和前面打行的人,首尾包夾,把杜子騰做掉的心理了。
高二哥聽著臉色一冷:“江湖好漢!一諾千金重,哪有出爾反爾的?呸!老子羞於跟你這雜碎同處一家打行!”一邊說著,高二哥一邊望著剛才抬了羊肉出來那個方向,但夜幕下,那長草叢裡哪裡看得清?可是愈是這樣,愈使人感覺,那黑暗裡似乎伏著千萬精兵。
被高二罵了那廝,立時也反應過來,馬上抽了自己兩巴掌,諂媚道:“是、是!二哥教訓得是,方才是俺痰迷了竅。”但一邊生火燒羊肉,卻禁不住低聲問道,“二哥,這展之哥哥,您看他能一路打上去麼?”
高二哥沒有說話,只是眼中隱約有些期盼,嘴裡卻招呼著十幾個同伴,趕緊生火。
開始還有人在悲嘆著劉雲這個河間府的好手,就這麼折在京師裡。等到加好佐料的羊肉煮起來,沒太大的騷味,在這雪夜裡圍著一鍋還沒熟卻已冒出香氣的羊肉,連邊上的劉雲的屍體,也沒人去談論了。畢竟行走江湖,都是刀口舔血,今日誰知道明日生死?
這些人都不是第一天在江湖行走的雛兒,他們很快就放下了,開始有人去折了兩根枯枝來,在洗馬溝裡洗了,開始來試這羊肉的生熟。
慢慢地試著,羊肉終於也慢慢地熟了,他們便吃將起來,很快就吃了半鍋,又從桶裡倒了一些進鍋裡,無比的愜意。
這便是江湖。
放下,學不會放下,便活不久。
直到遠遠的,聽見馬蹄聲的響起,才讓這些打行的漢子,從羊肉鍋邊直起身來。
第一百二十七章待從頭(十)【月票加更】
這睛朗無風的雪夜裡,彎月如鉤懸在天際,卻見一枚煙花在洗馬溝邊頭沖天而起,炸出滿天的燦爛。杜子騰剛好交代完跟前的這個打行,教他們先煮起肉來,便見著這煙花,卻就笑了起來,向吉達點了點頭,後者就從腰間取下牛角,吹響了起來。
不一刻,便有兩騎馬奔了過來,卻是劉鐵和王越,遠遠便聽劉鐵喊道:“小杜,你跑這麼快乾什麼?都十七家了!到我、到我!先生讓你回去,下面的我和世昌來耍!吉達,你就不能回去了,先生讓你還在邊上給我們掠陣。”
邊上剛剛被杜子騰打得服貼的那些打行的人,聽著真是想哭。
這夥打行顧慮著刀槍無眼,都是用拳腳,倒沒有什麼生死,只有些關節被卸脫的,傷了骨膜之類的傷勢。只不過二十來人輪著上了一半,全被杜子騰一兩招就解決了,餘